苏婉听见是春桃来了,也掀了绵帘出去,“替我谢谢哥哥,”说着接过了春桃手中的托盘。
采青才恼过阿七,苏婉便没有让她去送,而是径自去了偏院下人住的地方。
她甚少去下房,服侍她的都是侍女,都随她住在相思阁。阿七因是男子,才另住在下房的。寻了许久,才寻摸到了地方,推门而入时,阿七正坐在小几前,一双墨眸深深的瞧着眼前碍眼的喜服。
“原是在此处呢。”苏婉是在说那件喜服,定是采青没有表白清楚,他才未能听懂罢了。
阿七显然未料到苏婉会来此,那一瞬只顿了顿,眼中丝毫未有任何愧疚之感,也未起身。目光仍锁在眼前殷红的喜服上。
苏婉自己虽是小心翼翼极其守礼之人,但对下人却从不在意这些虚礼,便也未察觉到阿七的不妥,只觉得他性子怪异。
“这是哥哥的旧衣,你先穿着,后头再给你做新的来。”苏婉心有余悸,不太敢靠近他,只远远的放在一旁。
他这才起了身,微微点了点头。
苏婉见状,忙向他道:“阿七,那是我的喜服,”说着略指了指他的案几。
他静默了半晌,嘴角忽而略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回身将几上的喜服取了来。
“多谢阿七。”苏婉亦象征性的笑了笑,便伸手欲去取回它,谁知他却陡然向后让了一寸,致使她抓了个空。
苏婉一时反应不及,微微一讶,“我的……”
喜服二字还未说出口,那人蓦地朝她逼近,苏婉心口一紧下意识的便往后退去。直至墙角,他才顿住,双眉皱了皱将喜服交到苏婉手中,便自出了门。
苏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跟着出了去。
*
“娘,你这几日都忙着寻什么呢?”
苏尤柔见姜氏手下一直未停,将房中翻了个遍。她与沈氏口中虽说那事与她无关,但私下却立即吩咐下人将苏致拯生前所住的屋子搜检了个遍,妄图寻见什么与恒王相关的蛛丝马迹。
“寻些旧物罢了。”兹事体大,她一时也不好向苏尤柔解释。
“苏婉怎的又回来了。”苏尤柔靠在一侧的桌沿上,恹恹的问道。
因着苏致拯丧礼,她便顺理成章的回了扬州城。虽说她如今亦觉得,过去她做的那些事实是荒唐,但人最怕短处捏在别人手中。
苏婉是唯一知道那事的人,她自是巴不得让她尽早离了府去。
“我如何知道?听你哥哥说是路上遇见贼人了,便躲回来了。”苏尤绍袭了爵,苏婉与她再没威胁,至多算个碍眼的人罢了。她现下如何有心思放在苏婉身上。
苏尤柔闻言嗤笑了一声,“什么贼人,别是信口捏造出来的。她心性儿那么高,怎么就肯轻易下嫁了?”
“你且莫要管她,你也该到了寻个人家的时候了。”姜淑月瞅了她一眼,将翻过地方略整了整,便打帘子去了外头。
苏尤柔忙跟上,趾高气昂道:“娘你若不能给我寻一门富贵人家,我定是不嫁的!”
姜淑月顿住了步子,“什么富贵人家?难不成你竟是做娘娘的命!”
她已让城中最出名的媒婆与苏尤柔说了几门好亲事,她竟非作着都瞧不上眼,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宫里头,谁不想进的,娘若允我去,我也去的!届时,定可给我们苏府增光添彩。”
“罢了,罢了。我也年纪越发大了,经不住你的折腾了,你便自顾自的罢。”姜淑月见劝告不下,索性也不与她争辩。只暗想着,告诉绍儿一声,让他替柔儿择个良婿,早日嫁了便罢。
二人顾着争论,都不曾向前看着,才转了角正撞上了路过的小丫头。
姜淑月不由得唉哟了一声,苏尤柔气急便一巴掌打向那丫头,喝道:“你倒是长个眼睛!”
那丫头心内虽委屈,可一个是大夫人,一个是二姑娘。都不是好相与的,哪里敢说嘴。一巴掌打的她只觉脑袋蒙蒙的,慌忙的跪倒在地,只叩头道:“夫人恕罪,姑娘恕罪!”
“行了,起来罢。”姜氏的心思不在这儿,柔儿既已打了她,亦不想再与她说长道短。正要挥了手让她去时,瞥见了地上滚着小玩意儿,问道:“这是什么?”
“是小公子儿时用的虎头枕,今日采月姐姐说有些破了,叫我去寻人补补的。”小丫头颤颤巍巍回道。
苏尤柔白了一眼她,冷笑了一声,搀过姜氏,“娘,走罢,那院儿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左不过是些腌臜玩意儿。”说着还将那小虎头枕向远踹去。
只见那枕头滚了几滚,倒从里头掉出一纸信来。
“慢着,”姜淑月陡然警觉起来,按住了苏尤柔的手,“你去将那东西拾过来。”
那对低贱姐弟的东西,她向来不愿碰,奈何有母亲的命令。只得恹恹的去将它拾起拿过来,“喏,”她向姜淑月递了过去。
姜淑月敛了敛神色,对地上的丫头道:“去回罢,说我已命人送去修补了,倒不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