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里,旁人永远看不见他刻骨的悲伤。
“对不起。”沈轻忽然开口道。
世子一怔,苦笑一声,“为你做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就算没有这等感情,你也救过我的命不是?若你心里不舒服,大可当成我徐家的回报,只要你能安稳呆下,能给我一个机会保护你。现在外面太乱,你一个女子,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住在徐府,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你只管踏踏实实住着,等到封城令一撤,我就立刻送你出城好不好?”
沈轻还未回话,外头猛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这一夜都过得惊心动魄,屋内二人都有些草木皆兵。徐世子一把抓住沈轻往后头一拉,直接将人拉到最角落的一个地方。
借着屋外的月光,沈轻发现,那竟然立着一个巨大的衣橱。
徐世子用力将衣橱推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沈轻站在洞口前呆住了,世子却反应极快,他打开衣橱,翻出里头的火折子和白蜡,一股脑塞进沈轻手里,嘱咐道,“这是一间小小的密室,里头有准备好的食物和水,你在里面藏好,等这根新蜡烛燃尽时再出来,知道了吗?”
沈轻急了,她反手抓住世子,“外头出了什么事?你要去哪儿?”
指尖传来的热度让徐晏青心里一紧,声音里透出的关心也让世子整个人暖了起来。
他柔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父亲回来了。无论什么,你先进去藏好,若是我没有回来找你,你就呆到蜡烛燃尽。别怕,阿轻,只要我在,我会一直护着你。”说完,他就将人向里一推,可沈轻的手没放,仍旧死死抓着,仿佛抓着生命力最后一根稻草似的。
二人都站在黑暗里,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徐世子感受着掌心的温度,脑海里急速转了起来,他默默地想到,“阿轻舍不得我......也看不见我。”
他整颗心擂鼓似的狂跳起来,靠着外头倾泻进来的微弱月光,徐晏青只能看的清对面那人的轮廓。世子感觉自己好像被指尖的热量给点燃,他飞速地俯身,双手捧起沈轻的脸,蜻蜓点水似的在较软的唇瓣上印了个浅尝辄止的吻。
随即立刻趁着那人原地僵成根木头之时用力把她推了进去,回身用力重新把衣橱推回原来的位置,连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其实剩下的也不重要了,只要她能好好的,徐晏青感觉什么都值了。
侯府几乎所有的府兵都被召集了起来,徐巍肃然地站在前头,手里执着一柄寒气森森的剑。
徐晏青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身边,看见如临大敌似的场景微微有些疑惑,他开口问道,“爹,出什么事了?”
徐巍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询问任何问题,只是沉着声音解释,“宫里出事了,曹云虎刚刚传来消息,说禁军有异动。周五江率兵将寝宫围成了铁桶,还下令封锁了所有通往寝宫的路。”
“什么?!”徐晏青一楞,他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怎么会如此突然?他们.....他们此前毫无预兆阿。”
徐巍看向整装待发的府兵,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可能事陛下下达的封城令刺激到了那二人,所以才狗急跳墙。”
“爹,”徐晏青正色道,“杨慎与周璁素有手段,他们不会想着仅凭那点禁军就转出什么水花儿,何况中间还有一个曹云虎拦着。他们必然会有后招,爹,后招是什么?他们手里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徐巍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不错,你还记得此前去往豫州的张文么?”那时候他奉命押送官银,回京复命后张文就一直以‘长途跋涉,需要休整’为借口,将兵营驻扎在城外,恐怕,这才是他们手里的底牌。不过,我已派人前往我军驻地,通知大军入境,陛下决不能有一点闪失。徐家历朝历代都已护佑皇上为使命,我不能让百年祖宗基业在我手里毁掉。”
徐晏青站直了身体,严肃且认真地说道道,“爹,我同你一起去!”
寝宫外的禁军越围越多,曹云虎也没有闲着。他悄悄地拿起另外半块令牌趁着夜色摸出了偏殿。他需要在徐巍赶到前同尽可能多的收拢足够的人马,周五江做一场博弈。
而老上司周统领自然也不会把这个至关重要的下属忘记了,还没等曹云虎摸出大门,几道森然的剑光破空袭来。曹云虎一个闪身多吊致命的一击,随后拔出佩剑与前来行刺的几名黑衣人战成一团。
他可是被徐巍拎到战场上亲自教导过的,剑招凌厉,出手极快,招招对准的皆是死xue。周五江派来的几名刺客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没过多久便被料理了个干净。
曹云虎擦干剑尖的血,风似的掠了出去。
与此同时,寝宫内的几人也注意到了外头的不寻常。
“怎么回事?外面为何如此明亮?”小皇帝从龙床上下来,蹙眉问道。
王临悄悄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儿,看清了外头密密麻麻的禁军,当即脸色一变,连忙退了回来。
“回陛下,”他压低声音,“是禁军,禁军将寝宫团团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