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也能进的么?!这成何体统?!来人呐,快把这些不知好歹的刁民给我赶出去!”
他叫的是两旁肃然的禁军,如果不出意外,禁军统领周五江会在听见自己这声吩咐后便着人将他们赶出去。
但周首辅并未注意到,周五江今日没有在这大殿中当值。
其实他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便会知道,周五江早间时候因不小心误食了隔夜的馊饭,正告假在家拉个不停。
此时当值的则是禁军副统领曹云虎,他身穿银色甲胄冷冷地站在殿门口,身后就是带着冤屈跪满一地的贫苦百姓。
周璁宽大朝服下双拳紧握,他朝高坐椅上的小皇帝看去,心中骇然如同巨浪滔天,这个一直被他和老师认为不学无术的年轻人,何时竟然不动声色的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小皇帝今日恐怕露出的不是满嘴獠牙,而是明晃晃的一把断头刀。
刚刚悄悄出去的小太监此时正站在百姓前,小皇帝一摆手,太监便了然地低下头与第一位窃窃私语,不多会儿后小太监抬头朗声道,“来者乃是长安城柳安街骡子巷东六户张大家,吴宪所害之人乃是他儿张全。”
小皇帝问道,“廖大人,你刚才所念罪证里可有此人?”
廖公凡战战兢兢地答,“回.....回陛下,有。”
小皇帝一摆手,王临便从后头拿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缓缓来到廖公凡身前。
“廖大人,”王临道,“来一位证人还请您在罪证上记一笔,以防有心人浑水摸鱼陷害了吴大人。”
王临短短一句话便将廖公凡推上了不可回转之地,他刚才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念了一遍,此时想要做假根本不可能。可若是像王临所说,只要他作为吏部尚书拿起笔对上了人证和证词,就意味着吴宪草菅人命之事板上钉了钉,无人可以再行包庇了。
良齐这一手准备万全,又有禁军压阵,进度不可谓不快。没过多长时间,外头的百姓和里头的罪证便一一对上了号。良齐还极为“贴心”的准备好了多名目击人证,当庭便把吴宪所做的恶行描述了一遍,与罪证上记录的分毫不差,甚至还有人呈上了民间自发绘画出的吴宪常带的几名恶仆。
廖公凡折腾完一遭后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满头满身的汗,底下跪着的众位官员也更是尴尬不已。
小皇帝耐心地问道,“廖卿,依着你看,吴宪此案可还有别的疑点么?”
廖公凡惶然一跪,颤声道,“回陛下,不....不曾有任何疑点。”
小皇帝微微一笑,“那廖卿你说,依我大庆律法,吴宪此罪,该当如何呀?”
廖公凡恨不能直接跪进地里当一颗没脑子土豆,“回......回陛下,该......该当斩。”
吴宪身形一晃。
“陛下!!”吴平之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跪着上前连连磕头,震颤声不绝于耳,“陛下!!老臣为了大庆兢兢业业十余载,立功无数,就算是先皇也曾夸奖臣是“治世良才”!陛下!还望陛下看在老臣......”
“吴大人,”小皇帝起身打断了他的哭腔,指指满桌的文纸道,“你别急,你吏部尚书的事儿,可还没完呢。”
趁着吴平之哭天抢地的当口,有一人穿过满地的百姓,连通报都未通报,便缓缓走进了大殿。
那人脚步劲硕有力,身着一身干净的白袍,气度雍容,目光锐利如鹰,踩着日头正盛的满地阳光,大步走向了朝殿中央。
他怎么会来?!
小皇帝眉心狠狠一跳,明明已经把消息都封锁了,为何他还会来?!
☆、毒谱
小皇帝只用了一瞬便稳住了表情, 恭敬的下了台阶,拱手行礼道, “先生, 您怎么突然来了?”
这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正是威震两朝的帝师杨慎。
他其实甚少出那间小屋, 整日里偏爱捧着本古书消磨时光。自从嘉仁帝即位后, 旁人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见到他。
朝中有不少官员都曾拜在杨慎门下做学读弟子, 也多数都在刚刚为官时受过他的照拂, 其中尤属周璁对帝师最为尊敬景仰。
况且还是他将幼年的九皇子一路推上皇位, 如此地位,所有人都不得不端起一份凝重的肃然来。
小皇帝如临大敌似的起了一层白毛汗——他实在拿捏不准这位是来干嘛的。说他是来保全吴氏父子,感觉不大可能,毕竟吴氏对于他来说,还不如两只蚂蚁来的重要。
可若不是掺乎这趟浑水的,又能是来干什么的?
好在杨慎目不斜视地一路走来, 朝小皇帝淡淡一笑, “回陛下, 老臣只是呆的闷了,想出来透透气罢了。”说完他偏头转向shi漉漉的廖公凡道, “廖大人这是在审案么?不知陛下可否允许老臣旁观一二?”
敢情这位帝师拿巍巍的九间朝殿当自家后花园儿了,想来就来, 连通报都不用通报。
嘉仁帝死死咬着牙, 紧绷着一张笑脸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