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青的私事导致她一同被伏身受重伤,沈轻非但没有牵怒于世子反而言语间多方维护,仅这一点就已经大大的不对了。
更何况她性子暴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对月发呆了?
长安内已是初夏,每一寸泥土里似乎都带着按耐不住的闷热。良齐细细碾碎了指尖冒出的薄汗,抬眼看了看眼前人。
那一眼里所包含的东西太多,沈轻一时间竟然没有看懂。
只听他声音有些落漠地开口道,“丫头,我信你。只是以后别再让我如此担心了,好吗?拉你进这乱局的人是我,若这中间你出了什么事,让我以后可怎么办?”
这话里含着某些意味不明的妥协,沈轻终是松了口气,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被一方的让步打散在空中,良齐眼梢挂了些笑,似乎横亘在心中的郁结已被她三言两语就拨了个干净。
堂屋中的饭菜香如同掐着点儿似的从远处飘来,沈轻适时地挽过他的小臂,软着音道,“李妈今日做了好些吃的,有你最爱的金丝糯米卷,金枣在屋中等了好久,我们先去吃饭吧?”
良齐顺着她的力道被带着向前,眼睫垂着,好像许多个寻常往日一样与她说起白日商议之事,“吴平之的罪证已经罗列完整,只要上朝时挑一个合适的时机禀报陛下,便可定他的罪了。”
“哦?那岂不是很好?”沈轻在身旁走着,随意接话道,“那你不是可以打听出薛首辅的过往了吗?”
“有关这些,徐巍今日同我讲了。”二人穿过游廊,良齐脸上的Yin影渐退,“我爹他.....当年只是因为参与夺嫡被无故牵连,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朝廷之事。”
“意料之中,”沈轻的语调逐渐欢快,“薛首辅果然是蒙冤的,这样你可以放心复仇了。”
“是,”良齐不置可否,“说起徐侯,今日我离开他府中时,远远看见了徐大小姐。”
沈轻的脚步猛然一顿。
“徐大小姐身上穿着藕粉的长裙,在亭中与下人说笑,看上去身体恢复的很好,并无任何异样。”良齐跟着她停下,画皮似的祭出个有些森然的笑,“大小姐时至今日仍旧感激你当时出手援助,不只是她,整个徐府包括世子都一样感激你。”
“阿轻,”他缓缓道,“我其实非常好奇,你当初是怎么做的?令大小姐身染怪病,太医院都束手无策。不过,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秘密.......”
夏日微风拂过,沈轻只觉得手脚冰凉。
“这个秘密......”他俯下身,眼里盛满了细碎的月光,低声说道,“只有你知我知,徐府的人,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的文没有钢Jing?
☆、病娇
当初为了帮良齐搭上徐府的路子, 沈轻曾经动用毒谱算计了一把徐巍之女徐惠然。
纵使到最后没造成什么实打实的伤害,可终归也是个罩在侯爵府上空的巨大谎言。
良齐此时说起这个, 无疑就是想要提醒沈轻:“若是哪天徐世子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 不可能会毫无芥蒂, 所以你跟他压根不会有任何可能。”
这算得上是一句露骨的威胁。
月光照在那人身上, 映出一副白惨惨的无常模样。沈轻认识他如此之久, 头一回在心底升起一股子难掩的骇然来。
那一刻, 沈轻忽然觉得很累。
长安城内诡谲复杂, 她一介女流陷在其中宛若无根的浮萍。一开始为了良齐留在此地,一步一步替他筹谋助力。可眼下这个人......好像已经变了。越来越多的诡计权谋,越走越深的你死我活,和越来越没有存在感的自己。
刚开始良齐会事事件件与她商量,可后来频率越减越少,以至自己常常独坐直至深夜, 活像个哀怨的深宅弃妇。
沈轻蓦地怀念起杨柳依依的吴郡来。
那里没什么利欲熏心, 也没人成天算计来算计去。大家撑死了为兜里三两重的银子跑前跑后, 生活简单,却平安常乐。只要两腿一蹬, 在滚绣阁内院儿的葡萄藤架下放把摇椅就能安安稳稳睡上一天。
对了,还有阿娘。
阿娘失踪这么久, 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这想法甫一冒头, 就跟下雨天的爬山虎一样疯了似的在心底猛长,压都压不住。
她细细的回想起良齐刚才说的话来。
吴平之的罪证已然整理好,等待时机上禀陛下就可以告一段落。再加上他与徐府的关系日渐紧密, 又有武艺高强的甲兆和金枣做护卫。依着良齐的玲珑心思,已经用不上自己了吧?
她就着不远处堂屋飘来的饭菜香,略微有些疲惫的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良齐开口说道,“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不如我先躲躲如何?”
良齐一愣,明显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回答,“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