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案前的人身上,此刻他紧抿着唇,模样端肃,背脊直挺如松, 不由得叫人生畏。
虽说身上的衣料瞧着不像是富贵人家, 可他穿着却比旁人多了几分贵气,实在引人生疑。
“照你所说,我娘可是你师父?”
荀邺看了她一眼, 并未过多解释,依言应道:“是。”
秦艽听此放松了身子,拿衣袖蹭掉额角的薄汗,问道:“我娘如今在何处,可是她叫你来寻我的?”
荀邺未应,抬手倒了两杯茶,将其一杯推到她面前。
杯盏里雾气腾腾,秦艽见状挪动凳子往他旁边坐了坐,急切道:“师兄,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我娘。”
荀邺抿了口茶咽下,沉声道:“眼下你并未好全,舟车劳顿,实在不宜上路,你且先在此待上几日,等你好些我自会带你回去。”
秦艽登时起身,在屋内前前后后走了圈,“我已无大碍,可以即刻启程。”
“不急。”
秦艽立马垮了脸色,转眼见他起身走到外面,正当她疑惑之时,就见他手上拿了副卷轴过来。
荀邺停住脚,目光从她煞白的脸上掠过,起先她将信将疑,不敢轻易相信他的话,他便也跟着试探了两句,确定了这丫头是切切实实摔坏了脑子。
他同她说的话真假掺半,倒不是刻意隐瞒,如今最重要的是需尽快医好她,其余的事无关要紧,多说无益。
荀邺思绪回笼,抬脚走了过去,将卷轴展开放在桌案上,指着上头的人问道:“你此前可有见过这人?”
秦艽垂眼看去,仔细打量了下,面露茫然道:“以前不知有没有见过,不过自我醒来后未曾见过。”
荀邺眯起眼,见她的反应不似他料想中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
方才他提及云绫时,她的反应实在剧烈,如今他将妹妹的画像放在她眼前,她却毫无触动,像是全然没见过。
云绫当年带着这丫头跟娘亲离开到至今,若是后来离散,不知倒也情有可原。
可要是她不曾见过,这些时日的奔走算是白费功夫。
思及此,荀邺眉间微拧,手因用力紧握而微微泛白。
秦艽又看了两眼,欲要出言,忽觉笼罩在周身的气息变了,她心惊,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他。
他面色无异,却隐隐带着压迫感,叫她忍不住屈膝。
秦艽紧忙挪回视线,伸手指了指画卷上的女子,带着试探的意味问道:“这女子是谁?师兄是要找她?”
秦艽刚问完便心生悔意,觉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更为强烈,她急忙收了声,原就静谧的屋内因此更加沉寂。
她心慌得厉害,稍稍离他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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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秦艽被吓了一跳,她走上前将虚掩的门推开,而后用余光扫了眼他,走了出去。
她一抬眼,瞧见外头正立着两人,她认识,是上回师父带她去柳府诊治时见过的两位柳姑娘。
这二人生得极像,眉眼标致,身姿俏丽,仅是站着,就轻易夺了旁人的眼。
秦艽迎上前去,笑道:“柳姑娘今日是来拿药?”
柳梓月侧过身,抬眼对上那双杏眸,心中顿时一凛,她微抬下颔,“不是,我姐姐磕伤了,劳请秦大夫替她瞧瞧。”
秦艽闻此瞄了眼其身后,见后方的人正被她拉着。
柳梓桐弯腰起身,手上放着碎裂的玉佩,面有愠色,“妹妹怨我何必将此砸碎?”
柳梓月扭头看她,见其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兀自笑了。
身侧的两人不解的看着她,柳梓月只觉舒心极了,她道:“不当心的,姐姐若是喜欢玉佩,待会儿上街我赔你几块便是。”
柳梓桐脸色变了几变,到底没说出话。
先前是她非要走,柳梓月没辙,才强行拉住她,她这副样子万不能直接回府,不然娘看了必定是要念叨好些,若是再哭上两句,她实在招架不住。
方才柳梓桐不肯听她,一直盯着玉佩出神,柳梓月便趁其没发觉伸手夺了过来,也不知怎地,到手的一瞬那玉佩就跟脱了弦的剑从她手上飞了出去。
她没去接,玉佩一下子落地碎了。
说起来原先这玉佩也被她摔过一回,但丝毫没有破损,这会儿无意摔碎,必定是天意。
那会儿遇见宋邵云她便想在他跟前摔了玉佩,只是姐姐半道出言说玉佩是她的,她便没动此心思,如今碎了正正好。
秦艽咳了声,视线下移至柳梓桐手上的淤青,言道:“姑娘这是摔着了?”
柳梓月收敛心绪,见此颔首道:“的确。秦大夫,咱们能不能进去说?”
秦艽想到屋内的人一时迟疑,柳梓月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她一直盯着此处,没见荀邺出来过,想必这会儿还在里面。
她故意探头,道:“怎么?可是有人在里面?”
柳梓月边说边大步上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