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点燃之后,满室渲染着温暖的光。白簌簌想起往日的场景,涿光山幽静无人,卫韫玉在油灯下著书的时候,她就翻看他的那些书画。
往往是一个字都不识,很快趴在桌上睡去。
而那时候,也是卫韫玉把她抱回房里,再把她弄乱的布置都收拾回去。
和卫韫玉相处的细节太过真实,京城的那些时日都像是梦境。白簌簌看一眼卫韫玉,卫韫玉站在窗边,像是看着飒飒的竹林,刻意避过她的目光。
白簌簌拿起桌边的镇纸,问:“不用洗了?”
他没有看她,道:“都是干净的,不用打扫。”
“哦。”
白簌簌去烧了热水,她在涿光山的时候,一直都勤快又听话。她把卫韫玉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心里想的都是对卫韫玉好一点,更要好一点。
建陵侯府的人对白簌簌来说很遥远,从未见过一面的温姨娘,无情的建陵侯夫妇,没在她心里留下太多的痕迹。
自从五岁那年,卫韫玉把她接到这里之后,她的亲人就只剩卫韫玉了。
白簌簌在茶杯里放进一些茶叶,把热水倒进去:“给先生泡茶。”
“好。”卫韫玉道。
白簌簌无事可做,回到了涿光山,一切都简单起来,夜色添了些寂寥的味道。时间像比往日更长了。
她像从前一样,看着卫韫玉看书写字,凑在他跟前,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一直看着他。
那些字对于她来说跟天书一般,一个个看过去是认得的,拼在一起就不懂了。
白簌簌看了两眼,头昏昏的,她两手扒拉着桌案,脑袋搁在交叠的双臂里,偏头看卫韫玉。她离卫韫玉很近,卫韫玉能感觉她淡淡的发香。
她鼻尖的呼吸像能涌过来,触到他的笔端。
卫韫玉手上的笔滞了一滞,转折的笔锋忽然用力,墨迹洇开,字都染透了。
他看着白簌簌的眼光晦暗,默了一默,半晌道:“去歇息吧。”
白簌簌:“……”
刚刚在马车睡过,这时候又要她回房去歇息吗?
白簌簌很听卫韫玉的话,等她回去自己的房间之后,卫韫玉将那张写残的宣纸扔进废纸篓,重写了一张,他今夜的心绪驳杂,竟是又写错了。
废纸篓里的纸更多了。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室内多出一个人影。萧君山走进来,他脸色Yin鸷,唇线紧紧抿起来,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方公公跟着他进来,看他们一眼,很快低下头去。
今日的场面诡异,虽说卫先生是娘娘的师父,可娘娘都嫁给了殿下,又偷偷跟着卫先生回来,不成了私奔吗?
这,这若是惹怒了殿下……
他想到这里,佝偻着身子,头也更低了。
卫韫玉朝萧君山看去,淡淡道:“来的这样快,太子殿下果真是挂念簌簌。簌簌去了房里歇息,还望底下人的声音小些,别惊扰了她。”
而萧君山的态度,就不似他那么温和了。萧君山的目光带着沉沉的威压,像是居高临下的审视,思考将他作何刑罚。
他道:“是你将她骗来了这里。”
“身为师父,却对她生出这般龌鹾的心思……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里?”他的目光Yin鸷,带着刀锋一般的Yin冷。
作者有话要说: 萧君山:好气哦,老婆跟别人跑了。
白簌簌:给你头顶种一棵绿头菇,让你长点记性。
☆、第 56 章
“身为师父,却对她生出这般龌鹾的心思……你以为, 你能活着走出这里?”他的目光Yin鸷, 带着刀锋一般的Yin冷。
萧君山是当朝太子,也是未来的大乾君主, 谁都知道他亲手杀了篡位的兄弟,手段Yin鸷狠戾。
卫韫玉朝窗边的修竹看去,此处视野开阔,能看到山下的烽火。数百铁骑黑兽一般埋伏在涿光山腰, 将这里团团包围。
他回过头, 淡然道:“簌簌是我的学生, 我们之间是寻常的师徒, 还请殿下别说这些话, 污了她的清白。”
萧君山看着卫韫玉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已经隐忍很多……看在白簌簌的面子。
哪怕卫韫玉曾是白衣卿相, 名满天下,都与他无关。卫韫玉是有用的人,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多一分宽容……
他这辈子的宽容和耐心,都用在白簌簌身上了。
卫韫玉道:“虎贲军已驻扎在山下了吧, 区区一个涿光山,竟能容得下这么多人, 真是蓬荜生辉。”
他安然自若,淡如清风,眉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气质。那是成熟男子特有的气质,萧君山想到白簌簌, 皱了皱眉。
似乎因为白簌簌会对卫韫玉生出好感的念头,他心里的杀意翻涌得更厉害。
他道:“你不怕死?”
“殿下即将是大乾的君主,卫某身为臣民,若是殿下想要卫某的命,自是别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