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小姑娘不过一个月的时日,就从通房丫鬟跃上姨娘的枝头,比天下雪还快些,可见二爷宝贝得紧。
她一个老婆子怎么敢受她的礼,叫二爷知道了,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低头委婉道:“姨娘如今身分不同了,有事吩咐只管使唤丫头来传一声,免得惯成她们好吃懒做的性子。”
予安幡然醒悟她做错事了,她自己来吩咐嬷嬷做事,别人会以为她指使不动丫鬟,没有手段,当不了主子。
予安左右看了看,幸亏人不多,“谢谢嬷嬷教诲,我以后会注意的了。”
现在她一言一行都有人看着,做不好,会连累二爷被笑话。
不许这样,予安严肃地想,她要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当一个厉害的主子。
周嬷嬷对荀二爷的口味还算了解,吩咐膳房做了两荤两素一汤,申时末送到偏厅里。
厅中一派娴静,婢女摆放碗筷的声音清清越越。
予安坐在二爷身旁,姿态端正,神情庄严。
过一会,情不自禁用眼尾看二爷,按在腿上的手心偷偷擦了擦衣裙。
“吃罢。”荀观澜起筷。
“是,二爷。”
予安小口小口往嘴里送饭,银筷却不见动几下。
荀观澜留心看了一会,开口问:“饭菜不合胃口?”
小丫头的模样不同于往日,他回来时便察觉了,只一时想不出哪里怪。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予安一跳,差些被梗住,连忙咽下饭,“不是的,二爷。”
“不是为什么不动银筷?”
予安扭扭捏捏说不出来。
大夫人和二夫人陪老太太用膳时就是这样呀,她得学着她们的模样。
而且她第一次和二爷用膳,一面开心着,心里好像装了颗糖,甜丝丝的滋味往全身钻呀钻。
一面又担心菜汁、饭粒粘在脸上出了丑,让二爷嫌弃,一紧张手心就发汗,握不稳银筷,更加不敢伸手夹菜了。
荀观澜放下银筷,看了看旁边伺候的婢女:“你们先下去。”
架上的烛火受到婢女走动带起的微风,时拉长身子时躲回去,摇摇曳曳,奋力地卖弄着自己的把戏。
可惜无人观赏。
独自与二爷留在桌边,予安越发紧张,动了动小屁股。
荀观澜看着小丫头:“无人了,为什么不用膳?”
小丫头看起来不是难受,也不像喜悦,当了姨娘后,他反而猜不到她的小心思了。
荀观澜蹙了蹙眉。
说给二爷听没有事罢?
予安就将要做好主子的前因后果小小声说了一遍,怕被门外的丫鬟听见似的。但是没说和二爷吃饭的紧张和开心。
荀观澜有些啼笑皆非,小丫头是该要学习如何当主子了,却学得不像样。
“不是面容严厉便能使下人听话,”他有意教导,慢慢道,“治家如治国,恩威并济方能令下人敬畏,该赏时不吝惜,该罚时不手软。平日说话行事,落落大方,谈笑自如,不畏不惧,自然无下人笑话之处。”
予安听得一愣一愣地:“二爷你真厉害……”
“听懂我所说的了?”荀观澜不为所动。
予安诚实地缩下脖子,伸出手指比划:“懂一点点。”
荀观澜并不意外:“过后再说,好好用膳。”
予安猛点头。
二爷和她说了一会话,没有那般紧张了,腰板也不知不觉松下来。
伸手去夹水晶肴rou,用不惯银筷子,一直夹不起来,予安的面颊就烧了起来,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
二爷会不会取笑她……
荀观澜看了埋下头的小丫头一眼,后知后觉小丫头在紧张,夹了几片rou放进她碟子里。
姑娘家脸皮总是薄些,他的小丫头是尤为甚者。
“老太太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玥姬ぃ荀观澜道。
予安声若蚊蝇:“什、什么事?”
“我六岁才会用右手使银筷,母亲亲自教了很多回。”
“真的?”予安一下子抬起小脸,眼睛大大圆圆的。
荀观澜若无其事:“假的。”嘴角往上扬。
“二爷你、你骗人?”
荀观澜捏捏小丫头鼓鼓的腮帮子:“吃饭。”
予安轻轻地哼了一声,低头看见碟子里的肴rou才又记起方才的糗事。
二爷真好,不但没有笑话她,还帮她解围呢。
予安觉得心里那颗糖更甜了。
用完膳,予安跟二爷身后去院里消食。
天色刚黑,廊上都点亮了小灯笼,隔着树木花草,青石板路一段暗,一段明。
予安往常都是和二爷待在房里,第一次出来走动,忍不住想和二爷说话:“二爷,现在天好短呀。”
荀观澜回:“嗯。”
“听说大nainai有身孕了,二爷知道么?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