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吗?”
林方旭喝了口茶,问道:“什么事?”
林修皓听小叔提问,立马又撅着屁股坐到林方旭旁边,大脑袋凑过去,神秘道:“我也是过年听父亲和外祖父说的,去年年底,宁波知府孔安贤亲自压着市舶司的人挨家挨户去收市舶税,那些个世家巨富就拿出明面上的账本哭穷,最后就收到几千两银子。孔知府当然不相信他们那些假账,干脆带了衙役到码头,扣了出海的海船,挨个检查,结果你猜怎么着?”
正听得心情沉重的林方旭看着侄子那一脸‘你快来问我’的模样,只想一巴掌呼上去,‘你跟谁学的说话方式啊?!说书呢!’
……算了,深吸一口气问道:“后来怎么了?”
林修皓又继续道:“后来海船和码头上,上万名做苦力的民夫、海员一起闹事,说官府扣了海船是要绝了他们活路,越闹越凶,最后动起手来。”
说到这里林修皓似乎想到什么,语气有些低落道:“听外祖父说,跟着孔知府去的衙役官差被打死打伤了好些,若不是后来那些世家带着家丁驱散了人群,怕是连孔知府都不能幸免。”
“小叔叔,你知道么?我年初和姆父在来京城的路上,听客栈里的许多行商都在骂孔知府,说是他暴虐贪财,不顾百姓死活!”林修皓说完,气氛有些沉闷。
林方旭本想安慰他两句,却见他又瞬间Jing神起来,继续凑过来,小声问道:“小叔叔,你说那些个愚夫愚妇,如此容易被煽动,又爱听信谣言,太子殿下这次能办成吗?应该能的吧?不把首辅的儿子放在眼里,总不能连太子都敢轻慢吧?”
林方旭想着今天廷议时,孔、董两位阁老和皇帝之间的交锋,心想‘那还真是说不好呢?不是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么,何况还只是条幼龙。’
不过这些话也没必要说出来让侄子Cao心,林方旭一把勾过林修皓的大头,大手在他头顶胡乱用力撸两把,笑道:“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儒衫都还没穿上呢,竟然担心起太子安危来。”
林修皓用力挣扎着,却又挣脱不掉,正打算再努力一把时,小叔叔竟放开了他,揽着他肩膀,用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慰语气说道:“你小子能看透这些也算不错,只是这些话在你叔叔我面前说说就好,至于太子殿下你就不用Cao心了,堂堂东宫之主,光身份就能震慑到许多人了。”
林修皓有些不好意地摸了摸脑袋,却摸到自己歪到一边的发髻,无比怨念地跟自家叔叔说了一声,便顶着一头乱发跑回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想着上一世这小子考中乡试亚元后,踌躇满志地跟自己说,会试他一定要进三甲的模样。嘿……,年纪还小,虽然不够沉稳,但眼光敏锐,看问题也不会光看表面,林方旭老怀甚慰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胡须,却只摸到光溜溜的下巴,讪讪地放下了手。
上辈子没有自己这个中书舍人,孔阁老真的是打算混到隐退啊!就连师公他们的联名上书也没能激起他的斗志,最后和董阁老两人一唱一和地将事情糊弄了过去,所以上辈子杨严并没有如愿,最后风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
这辈子杨严能将隐田清查到什么程度暂且说不好,但市舶税的整顿肯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说起来,林方旭能想到重整市舶税,以此来解决朝廷经费,还是因为上辈子孔知府和江南世家的斗智斗勇。
这家伙可能因为性子问题,到宁波任职时很看不惯那些嚣张跋扈的地头蛇,为整治他们没少想办法,不是严惩违法乱纪的纨绔子弟,就是查他们偷税漏税,最后发现这些人几乎家家都有参与海上走私,甚至因此富可敌国,便专注于打击海上走私。
刚开始那些人老的面子上,还能忍忍他,等他三天两头带着人,驾着船去海
上蹲点时,便忍不下去了,至少其中有些暴脾气的人忍不下去了,因此眼老收到了自己儿子死在海盗手中的消息。
白发人送黑发人,巨大的悲恸让这位半截身体都已经埋入黄土的老人燃起了斗志,才有了前世轰轰烈烈,声势浩大地严查海上走私活动。
最后死了多少海商,抄了多少世家,林方旭死的早,不知道,但究其根本就是孔阁老在为自己儿子报仇而已。
林方旭上辈子老一系严查海上走私,其实就有了若是能将几件事是结合在一起的想法。
为什么不可以呢?朝廷和江南世家的矛盾,归根结底也不过是钱的问题。
从别人手中硬夺,难如登天,可规定该交的。
走私之所以叫走私,也是因为它不被官方认可,士人之间的潜规则,朝廷不想管时,你可以按照这个规则办事,但朝廷若是认真管了,你又能如何呢?至少明面上你不占理啊。
林方旭逗弄完侄子,怀揣着后继有人的欣慰,安心地在家等着出发,打算着出发之前怎么见小云一面,让他不必担心,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京城许多高门大户,都有管事或者幕僚带家主的亲笔信,匆匆赶往江南祖籍。
太子亲自前往主持重整市舶税,第二天就已经传遍了京城,怕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