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说起来, 董阁老一派其实现在就已经是恨不得吃人了,大家都是一个圈子, 一个阶级的人, 什么事情不能私下商量解决呢?你说都不说一声,就这么直接捅出来,怎么这么不按规矩办事呢!
礼部尚书赵松涛, 此人最是讲究规矩礼仪不过,正怒道:“林家小儿真是个混账东西,通政使的奏折按规矩都要先送到内阁,他却做出如此越矩之事!商仲淹这厮也是,这厮……嘿!”
何人考取功名的初衷不是为了光宗耀祖,何人做官不会利用职权为家族争取利益,家国天下,家国天下……家族总是要排在国之前的,这不是整个士人圈子都默认的事么?
可惜……,潜规则之所以叫潜规则,就是因为他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即使恨毒了商仲淹,赵松涛竟然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谩骂于他。
大理寺卿汪庆义见他在那里这厮、那厮半天,尽说些没用的,忍不住开口道:“赵大人,林家小儿不过是占了职位之便利,商仲淹有这么个好徒孙,现在折子也递上去了,您说这些也没用啊?”
赵松涛品级比他高,做了这么几年二品部堂,哪听得进他说的这些话,立马冷着脸嘲讽道:“我说这些没用,那你倒是说些有用的来,呵……,有些事情一旦摆在台面上来,便是人为刀俎,我们为鱼rou的处境,现在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看圣上到底想怎么下刀罢了!”
他一说完,室内瞬间静默,董坤站在董阁老背后,心里有些惶恐不安,却听自家祖父淡淡道:“怕什么?现在又不比先帝刚登基那会儿,百废待兴,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元气,谁又真的舍得再彻底将其打翻呢?放心好,就算真要割rou放血,最后肯定也会给你们留一些,不至于赶尽杀绝的。”
赵松涛听完非但没有放心,反而白着脸嘟囔道:“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业,又没偷没抢的,凭什么说给就给了。”
董阁老脸色一变,眼带厉光道:“你在老夫面前装什么傻,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恩……?!你去问问圣上,认不认你前朝的那个祖上!呵……,老夫早就劝过你们不要太过目光短浅,一个个贪心不足,不知收敛……!”
王庆义见赵松涛被骂得老脸通红,不得不打圆场道:“阁老息怒,明天廷议,我等江南官员还要仰仗阁老撑头,万万要保重身体,只是依阁老之见,明日我等该怎么样应对才好?”
董阁老此时平静下来,眼神放空,莫名感叹道:“这些年来,京师营被大皇长哥儿训练得颇有成效啊,怕是早已经不惧蒙奴了,所以……,诸位,先示弱吧,做好割rou放血的准备,圣上也不会真的不留余地的。”
王庆义和赵松涛走出董府,对望了一
眼,才各自离开,董阁老许是久居京城,想的太过理所当然了,谁会那么乖乖地任人割rou放血呢?
董阁老做好了割rou放血的准备,但他的老对头却不愿意做那把刀。
右都御史书杨严是洪武元年的状元郎,真真正正的贫寒子弟,孔阁老是其恩师也是恩人,然而他此时却面红脖子粗地对自家恩师质问道:“老师曾经辅佐先帝北驱蒙奴,建立大魏基业时便发誓要除国蠹,还百姓安居乐业,现如今有人冒死撕开了那层皮,恩师还要犹豫什么?还是说恩师也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享受着今日的荣华富贵,早已经忘了当初的誓言?!”
孔阁老即使被他如此逼迫,但还是面不改色,也不回应他,孔玠却看不下去,沉着脸道:“杨伯父慎言,祖父自有打算。”
杨严却并不将其放在眼里,老,失望道:“恩师自然有打算,这些年和董阁老太极不是打得很默契么?不过不管恩师如何打算,学生这次都不打算放手的,定要搏那么一回,就算不将其铲除,也要让他们割rou放血一回!”
杨严似乎认定自己和恩师已经理念不合,多说也无益,表明了自己态度后,便独自离开了孔府,打算回去认真想好明天廷议要说的话。
等他走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兵部尚书田洪才斟酌道:“大人,杨兄性格刚直,这次怕是真的会破釜沉舟了,不用拦一拦吗?”
孔阁老叹了口气道:“随他去吧,他这些年也是憋屈狠了,想必你也和他一样,对老夫很失望吧?”
田洪仿佛被说中了心事,讪笑道:“没……没有,怎么敢,大人想必是早有打算。”
孔阁老自然不信他的敷衍之语,苦笑道:“你们失望也是应该,老夫确实没以前的胆气了。以前就一个人,起起落落也就那么一回事儿,现在不同了,身后有个家族不说,还有你们这么一大帮子休戚相关的同僚,老夫若是再不顾一切,最后倒下了,身后的人要怎么办呢?”
田洪想到生活在自己庇护下的父母妻儿,也是心有戚戚焉,颇有些有心无力的感觉,却又听孔阁老继续道:“老夫本想安稳地在内阁再呆两年,安排好朝堂之事后,就回老家种地去,呵……,可惜圣上没打算就这么放老夫离去啊?”
孔玠第一次听祖父说出这些无奈之语,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