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写信, 叮嘱那些人,来玉京可以, 但要切记一点,家中的日子就算再苦再难, 也千万不能让女人出去赚钱, 女人如果自个儿能赚到钱, 那腰板就直了, 处处都敢同男人叫板, 日子会过得如同上刀山下火海一般不安宁。
对于‘女人有底气作妖’的事情,杜尚书深有体内,他写出来的书信全都是真情流露, 字里行间都是对现状的愤懑与抱怨……他自己写的时候没注意到,但读信的人注意到了。
杜尚书的那些老伙计并未将杜尚书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放在眼中, 他们还觉得是杜尚书自己没本事。
……
那些原先在唐宫里发光发热的老官儿们原先都抹不下脸面来投奔李泽天,哪怕日子过得不好, 也都咬牙忍着,可如今看到杜尚书在李泽天这儿得到了重用,日子过好了, 连写信用的纸都比他们之前用的纸好上几十倍后,都坐不住了, 纷纷南迁。
到了玉京之后,慷慨的杜尚书又是借元币给这些老伙计,又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给这些老伙计指点,最后还不忘叮嘱那些老伙计, “我在信中叮嘱你们的事情,都记住了么?千万千万不能让女人出去上工干活,她们自己手里有了钱之后,腰板就挺直了,原先看着温柔贤淑的,其实都是假象,各个都是母大虫,你敢同她们高声说几句话,他们就敢扒着你的耳朵吼!你要是敢数落她们几句,她们就敢嚷嚷着要花钱去外面养面首,给她们胳膊上安俩翅膀,她们都恨不得飞上天去!”
其它官员看杜尚书的眼神立马就微妙起来,“噢~~~”抑扬顿挫的声音了,满是不加以掩饰的Yin阳怪气。
一位同杜尚书关系好的官员凑到杜尚书耳边,低声问,“嫂子扒着你的耳朵吼过?还嚷嚷着要去外面找面首?”
杜尚书:“……”
其它官员纷纷嘲笑奚落杜尚书,说连家中的女人都管不住,这是杜尚书自个儿没本事。
杜尚书险些被气到自闭,回头他就修了闭口禅,他再也不提醒这些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人了,得等这些人都栽了跟头之后,便会知晓他的好,明白他的苦心。
好心提醒还碰了一鼻子灰的杜尚书,他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回头就撺掇着自家老妻去找曾经的老朋友们坐一坐,宣传一下学到的那些先进观念,给他那些老友的妻子儿媳们也洗洗脑,解放一下那些被传统封建观念压制的那些人。
尚书夫人看他就如同看白痴一样,“你觉得我很闲吗?我现在每天都在作坊里上工,躺着都能赚钱,随随便便喝盏茶的工夫,都能赚几十上百个元币,你让我去同她们唠嗑?怎么,元币她不香吗?赚钱它无趣吗?”
尚书夫人的事业心被激发出来,如今俨然已经变成了女强人。她同那些一般的民妇们不同,她见识大,管过家,有能力,也有手段,干了没多久就被苗翠花赏识,提拔成了小管事,再加上家里的男人就算不中用些,那好歹也是玉京的一个官儿,她的升迁之路走的十分顺畅,早就看不上那些只知道喝喝茶赏赏花谈论谈论八卦的‘旧友’了,她觉得赚钱能给她最大的满足与快乐!
可既然是‘旧友’,那难免就要打交道。
尚书夫人也是要面子的,曾经的‘旧友’找上门来,她还能闭门谢客?哪怕她再珍惜时间,也会抽出空来同这些人分享一波‘自立自强’的感言,给这些人洗洗脑。
若非逼到绝境,哪有人愿意放下面子去作坊里干活赚钱讨生活?尚书夫人原则性忘记自己当初是因为不去作坊干活就没元币卖粮食吃饭的窘迫,可其他人做不到,那些后来的官员们一是不像杜尚书那么倒霉,离开长安的时候,家底就被抄了个十之□□,二来是他们也没遇到一个吸血鬼,故而他们来到玉京之后,生活勉勉强强能过得下去,还能找杜尚书借一点元币,故而那些夫人们都不理解尚书夫人的所作所为,私下里还聚在一块儿谴责了尚书夫人的离经叛道。
这些事是杜尚书的儿媳们说给自家婆婆听的,尚书夫人听说之后,丁点儿火气都没生,她笑着品了一口据说有美容养颜之效的花茶,一边翻看着绣品的账本一边摇头,道:
“不与傻瓜论短长,我如今的日子过得自由自在,家里没人能给我添堵,想吃什么想穿什么随便来,哪是她们能够想象的?各家的日子个加过,她们只要自个儿不觉得心里委屈,那就没什么问题,随她们去吧。”
“我点拨她们一两次,那是看在往日的情谊上,总不能次次都点拨她们吧,我又不是她们的父母爹娘,更不是普度众生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观念不同,没必要非说服人家,不仅遭人烦,还容易影响交情。日子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们自个儿觉得开心,能把日子给顺顺溜溜过下去就好。”
尚书夫人忙着发财,鲜少参加那些‘原京中贵妇’们的聚会,可并不是一次都不参加。她作为原先那个圈子里现如今最有钱的人,请帖还是能收到的。
适逢尚书夫人得了空,她就勉为其难地去参加了一次这种小聚。
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