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下所有地方都在告诉自己就是要对那个人好一些。
做完这杏仁露,竟已经是暮色沉沉。夏念未想到,全凭人力做这汤点竟然这般费力。
银葵疑惑看着眼前夏念将刚做好的nai白色汤羹放人食盒中,问道:“公主,你以前可从未做过这杏仁露,怎么就像无师自通一般?”
“谁知道呢?兴许是本公主前世做过。”
“公主惯爱说笑,人若真有前世,哪还能记得前世之事呢?”
夏念笑笑却不再说话,人若真有几世,以前的自己又碰到过谁呢?
这些莫须有的事情,想想也就罢了。
寒夜下的落萱斋显得愈发清净寂寥,只从窗外透出屋内的点点光明,烛光映照在萱草上,往日的翠绿此刻染上一层清光,夏念用手轻轻推开落萱斋的门。
见到慕息泽的那一刻,她心中咯噔一跳,他今晚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
他坐在那日练字的桌前,外衣微宽,墨发未束,如瀑般直直挂到了腰下,桌上放着两个酒坛,屋内有浓烈的酒气。门开的那一刹那,他恰好饮完一杯,望到了站在面前的夏念。
“公主此刻来做什么,我这里没有晚膳。”
他说罢便低头倒酒,不再看她。夏念走近轻轻放下食盒,按下了他刚要送到嘴边的酒杯,“回来连饭也不吃,就喝酒。这么大人,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慕息泽微微一怔,随即用另一只手拂开夏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所以公主难不成是来给我送饭的?”
“你不爱吃桂花糕,也不喜欢桂花,怎么从前不告诉我?”夏念边说边打开食盒,将盒中杏仁露小心翼翼端出来,放到他面前,“听丹颜说你也不爱吃甜的,所以这杏仁露我只加了一点点糖。”
慕息泽直直看着碗中nai白色的杏仁露,又抬头看了看夏念,愣是动也未动。
“怎么?”夏念看着眼前神情有些恍惚的慕息泽,笑了一笑,“你是感动到连话也说不出了?其实我呢,也是很懂得知恩图报的,你留我这么久,我自然也要报答你一二。”
慕息泽不置一词,用手拿起了那碗杏仁露,认真问道:“你亲自做的?”
“是啊,这还能有假,本公主亲自磨的杏仁粉,是不是格外香甜?”
慕息泽喝了几口,瞥到她僵红手上的印子,漫不经心道:“公主以后还是别费这神了,毕竟味道很一般。”
“这样的神我也只为你费……”
慕息泽抬头似是问询,夏念这话说的极轻,他自然是没听清。
“我说你明明都快喝完了,还说味道很一般。”
慕息泽笑笑却未答话,放下了碗推到夏念跟前,“好了,你可以拿走了。”
这样就让她走了?
他分明在喝闷酒,得找什么借口再多留一会儿?
“你有好酒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喝?”
想收回这话,找错借口了,她不擅长喝酒的。
慕息泽挑了挑眉,一笑:“公主,要喝酒?”
慕息泽在夏念神思悠游间已经倒了一小杯酒,放到她跟前,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算准夏念必然不会喝这酒。
夏念二话不说拿起酒杯,一仰头把那酒灌进了自己嘴里。顿时嘴里,喉咙里火辣辣的,她紧紧地皱着眉,闭紧了眼。
慕息泽看着夏念扭曲的表情,轻“哼”了一声:“公主不是会喝酒之人,还是回去吧。今晚这里也不欢迎公主长留。”
“谁说的?”夏念睁开眼,清了清喉咙,将那烈酒的劲头压了压,才感到似乎喉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味,恍然问道:“这就是宁澜说的梅夭春?”
“他还跟你说过这个?”慕息泽并未停下手中动作,眼中却突然暗了下去,声音变得清冷,“他跟你说的不止这些吧?”
夏念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只轻轻点了点头。
随之是酒坛重重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有几滴酒洒了出来落在桌上,酒味与梅香杂糅,只是静默而冷寂的空气,让人发慌。
“你走吧。”
“不走。”
“这里根本不需要你,无论宁澜说过什么,我也不需要你来陪。”
夏念发誓,如果眼前这个人是世界上任何除了慕息泽以外的人,落萱斋内此刻的温度和气氛都会让她毫无犹疑,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不过,是他就不行。
“胆小鬼,”夏念定定说出这三个字,看着慕息泽缓缓抬头望向自己,又直视他,“慕息泽,我说你是胆小鬼。我对你的喜欢,你不敢接受;你自己的感情,你怯于承认;谁碰了你的心,你就忙着躲避。现在你敢不敢......让我陪你喝一次酒?”
慕息泽愣愣看着眼前的人,透过夏念的眼底,他仿佛又见到从前她在问锦楼时的倔强,坚持和温暖。他心里,翻江倒海。
夏念见他不回答,又道:“别把我赶出这里了,难道连让我陪你,你都不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