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又犹豫了,改口道,“有什么事情啊,尽量的多找人商量商量。”
见苏水北没有答话,小姨便又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做饭吧,我还得赶高铁呢。”
苏水北也并没有挽留小姨,起身将他送到门口,平静地说了一句,“小姨再见。”
小姨推上门后又长吐了一口气,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许久不曾见面,再相逢时,看对方的第一眼,都是带着对过往的回忆,带着共同相处的几十年的回忆去的。
一时感慨,彼此都没有变。
可坐下来闲聊两句,时间走过的痕迹便都暴露无遗。
疏远,是两个人各自生活一段时间之后,在说话时发现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了。
疏远之后不是说想要靠一件事,想要靠几句温暖的话就能重修就好了。
疏远一旦开始,要么一直疏远,要么缝合需要比疏远一个人花掉更多的时间和Jing力。
人生这短短几十年,在一直流淌的时间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想当初,居住在一个屋檐下,喝着一家水,吃着一家饭,聊着同一个话题,为着同一件事情争执或是庆幸。
现如今各过各的,全然不再相容。
时间在走,人就在变。
生活不过就是人间离散。
一个留在了屋子里边,一个走出来到门外去。
苏水北在厨房里平静的地烤着面包,切着水果,有条不紊地继续着他的生活。
小姨在畅行中,在堵车里,匆匆赶至济南站。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个人走着。
车站里的喇叭中播报着各种离散的信息,播报着各种相聚的预期。
小姨有要去奔赴的家庭,她有正在离开的人,也有要奔赴着去相聚的人。
家这个东西,便是一场场分离之后,孤零零一个人之后,千万次地要回去融入进去,然后叫自己不再孤单的地方。
长长的人生中,家这个地方,可能是唯一的归途。
时间也只有在回家途中,变得很慢很慢。
小姨想姐姐的时候,都会回到老家里住几天。
两个人年龄差距最小,也是一起长大。
在都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一起为着吃什么?玩什么?穿什么?用尽心思。
两个从来没有设想过以后的人生走向,没有想象过以后的婚姻状况的小丫头,整天除了笑就是笑。
那时候的生活真是简单,真是轻松。
拼命地想回到过去。
想起姐姐的时候,小姨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总是特别的不满意。
想起姐姐的时候,总是会觉得现在的生活特别的艰难!
这个家重新装修过好多次,唯独是这间卧室里面都是旧时的样子。
那张老桌子,这张不知道被睡了多久的床,安安静静地待着,一如往昔。
时间仿佛是放过了它们,一点都没有变。
正午的阳光一点儿都不强烈,慵慵懒懒地好歹地照亮着这个白天。
累坏了的小姨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飘窗上有些坍圮的墙角。
看着窗台上仍旧在努力生长着的仙人掌。
“儿子要成家,姐姐也是会同意的吧?”小姨默默想着。
“事情一点一点地走到今天这个状况,自己是真的无能为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情要发展,就让它自己发展下去吧。要插手,要管一个成人的生活,真的是好艰难,真的好累。”
唯独在这间屋子里面,唯独在这间屋子里闭上眼睛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放松。
小姨静静的躺在床上,手脚渐渐地疲-软。
昏昏沉沉,在窗外偶尔传进的车流声中,在几声急促的鸟叫声中,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慢慢地睡了过去。
这小姨走了的第二天一早,苏水北和李为阳的电话粥又是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陈尔思这个小子笑呵呵地从门外面挤进来。
“你来做什么?”
“这不,师哥您跟李为阳师哥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跟我对象给你们两个定制了一对小玩偶。”
苏水北接过去,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又问,“吃早饭了没有?”
陈尔思嘿嘿地笑了两声,“还没呢。我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买点儿。”
“我也没吃,你在沙发上等会儿,一会儿就做好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买点就行。”
“坐着吧。”苏水北命令道。
陈尔思也不再推辞,在沙发上蛮是激动地坐等了一阵之后,悄么声地溜到了厨房门口。
苏水北冷着一张脸用平底锅煎着两颗鸡蛋,手法稍稍地有一些笨拙。
梦寐以求的场景!
陈尔思一声不吭地倚在门口,打算偷偷地拍一张照片,也好歹算是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