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这辈子只会经受一次这样的无助和无奈,就是在幼年时被江胁逼得辗转逃亡,没想到,自己叫他体验了第二次。
雷电终止,远处又是一道巨浪奔涌,地动似乎更强烈了,圣母的光芒也已逼近峰值,宋彩顾不得别的,扬起长刀朝那团红光的中心刺去。
可惜他没有江晏那么顺利,血藤被强悍的力量撑爆了,冲击波把他推出了好几十丈远。一时间,他的五脏六腑都像被绞rou机料理过,疼得差点喘不上气,呕出两口血后才好了些。
圣母的大笑声传来,宋彩艰难地撑刀站直,道:“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这么有幽默感,我也是佩服。”
红光暗了一些,流动的火焰凝成了一个人形,又在面部位置现出鄙夷的表情,圣母道:“易灵体,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我都要谢谢你,谢你帮我设咒。”
宋彩:“不客气,我这是还天神一个人情,毕竟他把心脏都挖出来给我了。”
圣母登时气焰怒涨,猩红的火舌从元魂中外泄,像是随时要吃了宋彩一般。“是你,骗他挖出了自己的心脏?是你?”
“对,是我,但不是骗,是他自己给我的。我利用传送咒回到了四千年前,他说等了我很久,很爽快地就把心给了我,还叮嘱我,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圣母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红光如有实体一般明明灭灭,宋彩于是趁热打铁:“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儿子恨你,他想要你死,这个跨越了几千年的局就是他设的,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你死!如果不是需要剖出心脏,当年的他无人托付这么大一个责任,你以为他会心慈手软,只把你囚禁在炼狱中?”
“你知道这把刀为什么能够伤到你吗?因为这里面融合了人世间的至真至善,是你儿子处心积虑埋下伏子,在蓬莱岛上暗中经营了几千年,以留到今日专门用来克制你的邪气的!”
“圣母?你以为大家恭恭敬敬称你一声‘圣母’,你就真的是天神的母亲了吗?呸,你在他眼里就是这世上最恶的魔,是他不惜牺牲自己也要除掉的怪物!”
“你!易灵体,易灵体!我要你灰飞烟灭,我要你失去所有人,我要你比我痛苦千倍万倍!!!”
圣母咆哮着,在海面上扬起更大的风浪,势要将地面上的那些蝼蚁赶尽杀绝。宋彩举刀进攻,嘴里仍然说个不停:“我告诉你,你的易灵体已经毁了,我不是你的易灵体,我是你爸爸宋彩!你可以不做人,但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休想再占用我的身体,也休想再借用我的身份伤害我的朋友们!”
这话提醒了圣母,她知道宋彩最在意什么,要是用他的这双手杀死他最在意的那些人,再叫他眼睁睁看着,叫他切身感受到每个人的死亡,听见每个人的哭喊声,岂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呵呵,哈哈哈哈……”圣母似乎已看到了片刻之后宋彩脸上的悲痛表情,看到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可笑样子。
殊不知,这正中宋彩下怀。
在他没有使用传送咒之前,圣母就是起了这样的作弄心思,才会把他的魂魄困在心海里,叫他经历了曜炀宫的那一番剜心蚀骨之痛。
他举刀朝圣母劈去,圣母也在同时化成了小小光点,倏地一下钻进了他的眉心。
一股烈火灼心的痛感袭过,宋彩的一只眼睛变成了红色,两个魂魄便共同分占了这具神芝草塑成的人模。
丝毫不敢停留,宋彩仰天长啸一声,念道:“弑!神!咒!”
这三个字比惊雷更骇人,法阵中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江晏死死盯着宋彩的身影,看见他手中的长刀坠落下来,刺穿法阵,扎入了他脚边的礁石中。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拔出长刀,语气森寒冷冽:“解开我的xue道。”
翻天当即在他背上戳了几下,避瘟神似地挪到了蓬莱仙人旁边:“可别怪我没义气,是姓宋的小子求我这么做的。”
江晏没时间追责,兽皮靴踩上金光法阵,朝着半空中的那个身影飞了过去。
一上宋彩的身,圣母便悉知了他的计划,明白自己是中了激将法。可当她想要脱身时已经晚了,弑神咒把她的元魂和力量一起封住,变成了这具身体的一部分。
宋彩见江晏来了,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喊道:“快杀了我!用这把刀,现在就杀,别犹豫!”
江晏怎能下得了手,心伤地望着他:“你怎么能这样,现在叫我怎么办,该拿你怎么办……”
“别说了!江晏你听着,我快控制不住了,虽然弑神咒封住了她,却没法阻止她侵蚀我的思想,等到她完全占据上风就麻烦了,她会利用你的不忍对无辜的人下手!快杀了我!”
江晏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茫然神色,只是盯着他,并不做任何举动。少顷之后说道:“不,我杀不了你,我会想办法帮你把魂魄取出来,你别急,你撑住。”
“来不及了!江晏!啊!”宋彩突然痛呼出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江晏的心也跟着他狠狠抽痛,刚想上前抱住他,却听他一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