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的元魂发出痛苦而错愕的一声嘶喊,在短暂的静止之后轰然溃散。
能量如狂风过境,压得四野烈火骤熄,只剩烟气弥漫。血藤也在这一刹那萎顿在地,毫无意识的易灵体从方才被抛出的至高点落下,却没有沾着半点尘土,只因江晏已经赶到跟前,稳稳接住了它。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眨眼的功夫就已结束了。
江晏怀抱易灵体,单膝跪地,不住喘息。嘴角渗出一丝血,他匆忙擦净,仍然有种不大真实的感觉。
圣母就这样死了?
他抬头瞧了瞧云层之后的日轮,陡然一惊——不对劲!
如果圣母这么轻易就被杀死,那今日种种岂不是个笑话,天神又何至于费那么多心思来布置这一切?可刚才那团红光的确被击散了,能量也已没入大地,怎么可能是假的……
假的?
江晏转向怀里的易灵体,这两个字浮出脑海的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
能量没入大地,仍然是属于圣母的,圣母没有死,只是变出一个分|身陪他玩了一场游戏而已。
江晏不明白,圣母明明已经看到他毁坏了易灵体的手臂,怎么会毫无忌惮,选择留在东海岸对付妖兵?
除非这个易灵体有问题。
思及此,他把易灵体放在自己腿上,翻了个身,毫不犹豫地扯开了腰带。只见光滑白皙的皮肤上连毛孔都很细致,称得上完美无缺了。
“呵,果然是假的。”江晏苦笑。
圣母是假的,他带来的这个易灵体也是假的。
易灵体是按照宋彩记忆中的自己原样复制的,连那些小毛病和小缺憾都一模一样,而这具,太完美了,尾椎位置更没有他描述过的那个同款胎记。
这根本就是江晏从蓬莱岛带回来的,用神芝草塑成的那具人模。
江晏几乎气得发抖,只觉得这辈子从没这样气过。宋彩这臭小子,翅膀硬了,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倒是真不怕死!
东海岸上,一片静寂。妖兵死伤无数,尸横遍野,石鳐与黑蝎的尸体铺了黑压压一层。恭乙和宋彩都不在这里,江晏找到一个还活着的妖兵,给他渡了些妖力,问他其余人都去了哪里。
小妖兵一见是妖王来了,灰惨惨的眼眸中冒出少许光彩,指着远处的一片礁石说:“小的最后看见宋公子,就是在那边,红光、红光钻进了他身体,然后他就飞走了。恭首领,带队追去了……”
“知道了,闭眼。”江晏说着封住小妖兵的几处大xue,一掌落下,妖火直接烤焦了他腹部的一块烂rou,让那上面不断腐蚀下渗的绿色毒汁蒸发了个干净。
小妖兵咬牙忍着,不敢吭声。江晏则没时间多为他耽搁,起身就要走,却听那小妖兵又说:“吾王小心,宋公子他,他被附身了。朝南去,跟着血迹,能追上。”
江晏二话不说往南方追去,一路上果然发现了不少血迹,是妖兵们留下的。但在一个山谷里,他的嗅觉与视觉发生了分歧。
血迹沿着山路继续朝远处前进,与易灵体的特殊血气保持了一致,但在僻静的山岭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鹏鸟妖丹之气干扰了他。
山岭中,枯败的林子里零星散布一些鸟尸,也有没来得及钻进树洞和地窟里的爬行小动物,都成了焦灰。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投下斑驳Yin影,看似安宁祥和,实则是杀机暗伏。
江晏做出了选择,弃路投林。
他循着妖丹的指引登上了峰顶,视线正迎上宋彩跪地挣扎的背影。宋彩泄漏出的声音里满是隐忍,偶尔带了点低哑的啜泣,听在江晏耳中,直觉得一颗心脏都仿佛被人握紧了,疼得不行。
他在背后试探地问了一声:“转过来好吗?是我,我来了。”
宋彩的背影僵了一瞬,忽然厉声道:“别过来!”
江晏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时候宋彩依然是宋彩,好歹不算太糟糕。他冲至宋彩面前,一边不停地说着“我来了”,一边去拉宋彩盖在脸上的手。这一拉开才发现,宋彩的脸上被血糊满了,额头上更是血rou模糊——他居然硬生生抠掉了那块带着符文的皮。
“你……”江晏的脸色瞬间煞白,一把将这蠢货抱在了怀里。
宋彩是真疼,疼得只能小声吸气,动作稍微大一点就扯得太阳xue乱跳,脑袋像是被铁锤砸扁了,浑浑噩噩,头昏眼花。江晏也疼,有自己在的时候何曾叫他受过这样的罪,没想到刚离开了一小会儿,他就把自己往死里折腾去了。他真能下得去手!
江晏恨不得当场骂他一顿,再踹两脚,捶两拳,叫他涨涨记性。可到了动真招的时候又实在舍不得,连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生怕吓着他,委屈着他。
最后还是宋彩先开口了:“江晏,你先别骂我,听我说。”
江晏连忙应道:“我不骂你,你说。”
“我没发疯,圣母的元魂就在我心海里,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她的控制。你看,看我脚下。”
江晏掀开他垂地的衣摆,发现他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