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车上缓了这么久以后,她心里的恐惧已经所剩无多。
甚至,她已经在短短时间内想好了要怎么应对林冬生可能会问的问题。
“四叔,我就是到县里来给巧儿姐送点黄豆和菜的,巧儿姐以前在我们队上当知青的时候,没少照顾我,后来回了县里当售货员,也时不时会给我带点东西,正好家里分了粮,我就想着给她送点黄豆换豆腐吃,多少是我的一份心意。”
说到这里,她有些羞涩地抿了抿嘴,手指绞着垂在胸前的麻花辫的辫尾,继续说道:“本来我是准备去供销社找巧儿姐的,去了以后才知道她今天没上班。我又不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大概在城西机械厂家属楼附近,转了好几条巷子都不对,这才走错了路进了那条巷子。我也是进去了看见那么多人,才知道可能是进了黑市的。”
不知内情的芳芳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走错路了啊,我就说你怎么还那么大胆连黑市都敢钻呢!”
冷着脸的林冬生的表情也略微缓和了一些。
他之前就怕二妮是个“惯犯”,那要纠正起来就麻烦了。
但凡她不是个惯犯,哪怕是出于好奇头一回去了,真的打算在那买卖东西,买卖没做成,也还有往回拽的余地。
眼下这种走错路误入的情况,就更好了。
不过,尽管他心里已经松了一口气,面上还是一派严肃地警告二妮道:“以后别到处瞎晃荡,今天要不是喜妹眼尖,我没去找你,你就被纠察队带走了。你们小孩子家恐怕不知道纠察队的名声,但凡被他们逮住,光交罚款都能交得你蜕一层皮,严重的还会被抓起来,送给公安部门,按照投机倒把的罪名判,每年都有被枪毙的。”
二妮心里不以为然,嘴上随意应承道:“四叔,我知道了。”
一场可能会闹大的风波就这样被她的几句谎言和装无辜的神态平息,虽然林冬生回去以后肯定还是会跟林夏生他们念叨几句,但这已经比她之前预想到的最坏结果好太多了。
见他没有要继续追究的意思,二妮偷偷长松了一口气。
她的这番鬼话只能骗过不知内情的林冬生和芳芳,知道她早有前科的喜妹和谢庭宗在车右侧的后视镜里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同时选择了闭嘴不言。
喜妹是因为知道二妮要通过黑市完成早期资本积累,莫说他们这些外八路的人劝阻,即便是她未来那位官配来了,也是拦不住的,当然了,人家也不会拦着——都是黑市里徜徉的好手,谁拦谁啊!
而谢庭宗闭嘴的原因就更单纯了。
看二妮这说起谎话来半点都不磕巴的样子,就知道此子并非池中物,要么是个脑子拎不清的,要么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要么是既脑袋拎不清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没什么好多劝的。
无论她是艺高人胆大也好,还是傻大胆也罢,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不是么?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要拉拔一把,救人于危难之中,论起亲疏来,也该是偏向林家老宅一家人才对吧!
二妮,或者说林夏生一家人,跟老宅的关系又不好,听村里的八卦说,当初要不是二房人作妖,老林家都不一定会走到分家的这一步呢!
即便不从自己的行为自己负责的角度出发,他也应该配合更亲近的喜妹的举措,她要说,那就配合她说;她不说,那就跟着她一起闭嘴。
小谢同志向来是个明白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翻车。
于是,略显拥挤的卡车车座里,一时间风平浪静,无比祥和。
下车时,除了早就习惯了颠簸的司机林冬生同志,其他四个人都是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连坐在一点儿都不挤的副驾驶的谢庭宗也不例外。
他甚至因为坐在前排位置宽松而被晃荡颠簸得更狠——后排挤是挤了点,但是这也使得后排左右摇晃时不会晃得那么厉害,基本只需要在上下颠簸时受点罪。
当然了,这种看大家谁更惨的比较没什么意思,反正下车以后只有林冬生一个人活蹦乱跳、神态轻松。
卡车是停在队上的打谷场的。
林冬生已经不是头一回开车回来了,除了那种卧病在床的老人和不记事的小孩以外,队上的人大多都已经见过了大卡车。
但是,即便不是头一回见到,车停下来以后,还是有很多大人小孩围上来,当中尤以小孩子们最为兴奋。
在不忙着办事和回县城的情况下,林冬生都是会抱着那些小孩子们挨个上车坐一会体验一下的,今儿也不例外。
大开车门任人们参观玩耍肯定是不能够的,不过,在他本人在场的情况下,满足一下小孩子们的心愿,倒也无伤大雅。
他招呼了一个远方堂弟帮着谢庭宗一起把东西拎回林家,便开始了例行的带孩子上车玩儿——虽然不会真的启动车子就为了带孩子们兜风,但是上车坐一下体验一下坐高高大卡车的感觉,就已经足以让小孩子们兴奋好一阵了。
也就是他们第三小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