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声,我卷了卷被子,觉得雨声十分恼人,但是紧接下来的雷声,就让我再难以入睡。
看来繁城晴好的天气只维持了那么几天,如同我的心情一般,唉,终究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意识到前半生的自己竟然也不与我商量一下就留下了一笔如此巨额的债务,而且债主还是周扒皮的那种,最郁闷的是,我完全没有从哪里还起的认识。
模模糊糊地想起昨天与卓音梵过招的几个片段,能够肯定的就是他恨我,不遗余力地想要折磨我,而且恨屋及乌地对崔靖流也下了毒手,当然,还是会留着他用来做威胁我的工具。
卓音梵想要这样做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也许万事具备,就等着我们这两个大傻瓜自投罗网,如今,他已经在坐收渔利,而我,却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所以,我需要想起来,而此时,想起往事已经变成了我扭转劣势的唯一方法,因为对方是卓音梵这样披着正常人外皮的大变态,当然不能指望他会主动放手。
但他行事虽然乖戾,对我却始终留了几分余地,我在猜测,他的心里,是否还是有我?
这个念头,在一出现时就被我虐杀地干干净净,十几年,还不足以使得曾经的爱恋随风而逝?留下的,应该只是未报的恨。
所以我,终究需要了解他恨我的原因,并试图解开它。怪不得靖流一反常态推着我去探索过去,原来,他也是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道理的。
想着想着,愈发觉得应该振作反击,我从床上弹起来,一低头,发现滑落的被子下面,正露出昨夜变态拿给我穿的那条睡裙,此刻,清楚分辨出它的颜色嫩黄,果然是早安少女款的。
我用手拉了拉它,头一仰,竟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因此急得就想脱去,却又担心变态没走,万一突然进来,那我不是……
于是,我下意识地先去寻找假肢,却没找到,顺着床铺仔细查了一片地板,压根没瞧见假肢的影子,有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那变态不是故意拿了我的假肢吧?
幸好的是,轮椅依然放在固定的位置,我先将自己转移到轮椅上,又将卧室翻了一遍,最后连衣柜都打开了,这一下被打击得够呛,空荡荡的衣柜,预示着我今天只能和这件令我头晕的嫩黄色睡衣作伴了,而且还缺少了内衣裤的助阵,看来有人存心想让我出不了门。
我又反反复复搜查了几次,只看见一件白色的小外套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梳妆柜台上,迅速套上外套,准备离开梳妆台时,却不经意间被镜子里映出的自己所吸引…
自车祸后,我的衣服除了湖蓝就是黑色,浅色的搭配倒是第一次见到,镜子里反射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孔,但是白黄的搭配却又衬它十分柔嫩,我左瞧瞧右瞅瞅,实在觉得这样的打扮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再一想也就明白了,原来我和变态以前就到了睡衣相见的地步,因此他这么了解我的“品味”。
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叹,顺手拿起梳子,将半披在胸前的长发梳理整齐,再如往常那样盘个后髻,鬼使神差地,当我完成后,对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尖叫了一声。
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发型太丑了,丑的让我闭眼不敢去看,但是,我还是透过双手间的缝隙稍稍瞅了瞅,又再瞅了瞅,然后毅然将这个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弄出的风sao半弯月形斜发髻打散。
我冷着脸看着镜子里披头散发的自己,意识到习惯真是可怕,竟然能够突破记忆的限制,就这样将我吓了一大跳。
以前的我竟是喜欢鲜艳色彩,爱摆弄奇形怪状发型的一个,也算是和我的猜想不谋而合。
说实话,卓音梵有这样好的家世背景,还有如此强的能力,卓家的产业在他的打理之下蒸蒸日上,早已不是裙带企业那么简单,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要一个浅薄如斯,幼稚如斯的,真真让我好奇不已。
我又胡乱梳洗了一番,这才绕到门边,先小小地打开了一条缝,听到外面寂静无声,才敢将门缓缓打开。
客厅,此刻已经不是我昨晚印象中的客厅,我不禁叹服卓音梵的办事效率,他说要收回产业,却没提要这么快地搬进来。
我瞧了瞧中心放着的半圆环形白色皮沙发,走过去狠狠摸了几把,果然是上好的羊皮,闻起来就是一股子钱的味道,我又身体力行地坐了坐,发现这沙发的高矮比原先家里的适合我多了。
我坐在沙发上,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重新装饰后的客厅,卓音梵的品味是不错的,简洁,干练,隐隐几分贵气,而且……
我又坐上轮椅,将客厅走了一遍,如果没有记错,昨天还存在的,客厅与餐厅的阶梯,餐厅与厨房,客厅与客卫间的门坎,都已经被拆除。
我又转到大门口,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木板铺成的残道。
我盯着那条残道很久,久到忽略了屋檐不断下落,渐到自己身上的雨水,久到心里茫茫然不知该作何感想,最终,还是回了卧室,停在窗边,静静看着屋外飘洒的雨水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