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行不置可否,没有直接回答,“行章多大人了玩离家出走不说,还把舟舟直接丢给你,我这个弟弟,任性了。”
任性,确实。齐臻也不否认这一点,再次问道:“他走之前说过什么吗?”齐臻不信周行章什么都不跟周景行说,就是只周舟一个都不可能不交代。
“齐总想听什么?”周景行略微叹了口气,“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齐臻敛了下眉眼,他还以为周景行知道……他的身份,刚才不过是在说客套话,现在看来周行章还真的没说,挺好的,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把别人牵扯进来,他也不愿意让第三个人插足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行章只是需要时间。”
周景行皱起眉,齐臻在听到他的话后微妙的气场变化他能感觉出来,这个占有欲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但是,“说得这么肯定,你想到办法了?”
“不算是办法,只是赌、而已。”
“赌什么?”
“赌他对我到底有多少感情。”
其实不用赌,周景行知道齐臻对周行章来说意义一定不一样,不然按照自家弟弟的性子,肯定是把别人教训一顿再赶跑,而不可能是自己跑了,他看着齐臻,沉默半晌,道:“行章走之前确实给我打过电话,说他想离开一段时间,舟舟交给你照顾,我问他放心把舟舟交给你吗,他说……他说你是个好父亲,最起码比他合格。”
齐臻愣了下,他算什么好父亲?周行章明明知道他就是丢下一切的纪维谷,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周景行继续道:“舟舟……是他的命。纪维谷走后两年多,他和舟舟几乎寸步不离,小孩子身体弱,几进几出ICU,他二十四小时不合眼地盯着孩子,我也找人盯着他。齐臻,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纪维谷死了,留下的孩子万一再有好歹,我怕行章会做傻事。
“纪安和周舟都是纪维谷留给他的念想。
“他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在感情上很固执,认定了的人就不会放手,纪维谷不在了,他真能守着孩子过一辈子。
“所以你说你喜欢他,我信了。”
如果真的有人愿意去陪周行章,那他没有理由阻拦,齐臻在赌,他当初也是,现在看来他赌对了,或许齐臻确实可以。
周景行看向专心致志摆沙盘的周舟,神色柔和,“你能把行章逼得一个人离开,让他肯把舟舟托付给你,就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给他点时间吧。”周行章从不和无谓的人计较,会走可能确实是需要时间来理一理感情,所以这反倒是件好事。
齐臻心头涩然,周行章心里有他,却不一定都是爱,或许恨会更多,“无论如何,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
齐臻很清楚。
两人沉默着望着周舟,齐臻看看时间,快九点了,正准备走,又突然被周景行的话定在了原地。
周景行问,“纪维谷没有墓,你不觉得奇怪吗?”
齐臻略微皱起眉,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个问题,他一点也没兴趣去看看自己的墓碑长什么样子,也就没有关注过,更没有问过,周景行这一问他确实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
“你应该也知道,纪维谷……死于火灾,当年我陪行章把他的骨灰领回来后,曾提议下葬,但是被拒绝了,行章不肯,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了。”周景行在这点上很不赞同,不下葬,周行章肯定是自己收着,收在哪儿?每次想起他就止不住要心疼。周行章和齐臻走到今天,把这些告诉齐臻也好,有些事情早点知道比晚知道要好。
或许什么时候周行章愿意放手,才是真的放下了。
周景行能想到,齐臻自然也想到了,只是除了心疼和愧疚,他也有难言的嫉妒和愤怒。
等到他们去叫周舟走的时候,看见沙盘里摆放的东西,齐臻心里仿佛被绵绵软软的小拳头打了下,并不疼,有些痒,有些苦涩。
周景行让他们先走了,他留下来盯着沙盘看了半天,拍了照发给某个人才离开,空无一人的室内,只有沙盘里两大一小三个塑胶人紧紧挨在一起。
周舟其实不太适应跟别人亲近,齐臻以前给他洗澡他都很不好意思,现在倒是好多了。不过,齐臻也看出来周舟Jing神头并不怎么样了。
洗完澡上床,齐臻问道:“舟舟要不要听睡前故事?”
周舟摇摇头,小手贴在床上,慢慢抓住了齐臻的衣袖,小声问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齐臻握住周舟的手,“想爸爸了?”
“嗯。”周舟刚才趁着齐臻去洗澡的工夫给周行章打了电话,但是没有通,“爸爸……爸爸不会出什么事吧?”
齐臻点了点周舟的小脑门,“不会,舟舟想哪儿去了?”
“那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
“可能只是碰巧手机没电了,缓缓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