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做了出来,宛嘉把裙子展开,横看竖看都是满意,但看水杏熬得满脸倦容,又是内疚,
正要致歉,突然一个长久来就有的念头浮上了心头,她问,“阿姐,假设我开一间成衣铺,专门做我自己设计的衣服裙子,你
说能行吗?”
水杏笑着一点头,宛嘉却很欢欣地握住她的手,“你过来帮我,我们一起做一样新事业,好不好?”
她一怔,对了少女灼灼发亮的眼睛,心里无形受了触动,认真点头,笑着回握住了她的手。
宛嘉回家去说了这打算,父亲一向是对她百依百顺的,话都没说完,便爽快地答应。她却没想到连几个哥哥都无一例外表示支
持。这样得来的赞助金已很可观。
他们其实只想着,小阿妹要想开成衣店,无非小孩子过家家,三分钟的热度,但只要她能高兴,那也未尝不可。
宛嘉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却还一本正经地写了借条。
她把店铺选在法国公园附近,铺面并不大,但却五脏俱全,隔断成两间,外间用来展示服饰,内间则作工作室,装潢布置都由
宛嘉亲自设计,她还特意请了两名洋人过来做参谋。
水杏先辞了工,就正式到了宛嘉这儿,两个人一道为开业做着筹备,她在里间的工作室里忙着做样衣,一面就听着宛嘉在外头
用洋文流利地跟那两名洋人一应一答。
有的时候,正好她在外头,又看到他们很自然地贴面拥抱。
宛嘉与她解释,这是一种在西方很普遍的礼节。
她起初不习惯,总觉得别扭,时间长了,渐渐也接受下来,他们临走时,笑嘻嘻地过来打招呼,称呼她一声密斯苏,她也从不
不知所措,到能够欣然应声。
午时短休,宛嘉常煮咖啡,满室内散着难以形容的香气,她也给水杏倒一杯,那味道初尝苦涩难当,仿佛刚煎煮好的药汤,她
便给她加牛nai,再放两块方糖,如此小口细抿着,便能品出别样香醇来。
店堂正对落地窗的位置搁了一只双人沙发,冬日午间,两个人一道坐在沙发上沐着太阳喝咖啡,宛嘉顺手拿起当日的报纸教水
杏认字,她认真地听和记,翻到副刊的时候,宛嘉又将小满替那专栏画的漫画插图指给她看,他现在画的图,与那时候寄回给
她的册子上的,已是全然两种路数。她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宛嘉就在边上说起他们从前在学校里的事情,她听得出神,背也
不自觉坐直了。这时候,不远处的教堂响了钟声,宛嘉遂顿了话头,两个人相视一笑,从沙发上起身,复又开始下午的忙碌。
有一回,水杏在宛嘉摊放在桌上的画报上,看见一对衣着华丽的男女面对着面搭着肩搂着腰,她看着,是有一些羞涩,却又好
奇,就多看了两眼。连宛嘉到了跟前都没发觉。
“他们这是跳交谊舞呢。阿姐要不要试试看?”她笑嘻嘻地发问,不等她应答,自作主张的就去打开了留声机,再到她的跟前
来,仿着男子的样子俏皮地做一个邀舞的动作。
水杏还没回神,就被她揽着腰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在店堂里转起了圈子。
那两下子晕头转向的,她笑着要想喊停,谁知宛嘉竟是真一本正经地教起了她,告诉她脚该怎么动,手又应该往哪里放,水杏
被她带着,听着音乐,慢慢也跟上了节奏。
这时候,一曲终了,换了另一首轻快的曲子,宛嘉加快了节奏,水杏到底生疏,难免跟不上来,手忙脚乱的,四只脚就总是踩
在一处,宛嘉只顾躲避,也不管音乐节拍胡乱跳了起来,末了停下来时,二人已是笑作了一团。
初冬的天,生生都闹出一身薄汗来,两个人坐在沙发椅上稍歇,宛嘉笑道,“下回我再教你。”水杏点点头,宛嘉从那一双羞
涩带笑的眼睛里,又分明看见了一种对新生事物的欢欣和渴望,她也因此受到了鼓舞,忽然想起什么来,说声,“你等一
下。”便一路小跑着到工作间,把那条紫灰色的收身伞裙拿了出来,喘吁吁地捧到了水杏跟前,“阿姐,你来换上试试看。”
水杏只是看一眼那裙子,心里便本能说,“不行的。”
却不知道怎么的,又有另一个声音蠢蠢欲动探出头来,“怎么就不行?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心砰砰地跳得厉害,她一抬头,对了少女殷切的目光,竟就这样笑着接了过来。
她进里屋去换裙子,费了好一阵功夫才走出来。
这裙子虽是长袖子,裙摆子也不算短,但是腰身很紧,上面的领口开得亦是低,脖颈肩膀全数坦在外头。
分明是自己亲手缝制出来的,穿上了身,却好像赤着身子似的羞于见人。
宛嘉一看,眼睛就是一亮,执意地拉她到镜子前去要她照,口中赞叹地笑道,“阿姐,我改天要去问六哥哥把照相机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