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多数人走到阶梯的尽头,就往下折返。
妙言擦了擦氤氲眼睫的热汗,望向身后离阶梯很远的一段距离,有些乏累:“我们还要走多远啊,够了吧。”
白泽牵紧她的手腕,一只手解腰间水囊递给她:“说好要登顶,不能反悔。”
“啊,”妙言仰首望青天,郝然觉得山尖顶端与天齐高。谁叫她胡乱答应,第一座山都半途而废,她没脸见人了,妙言思绪复杂,纠结的叹息:“哼。”
白泽好笑,半蹲下身,拍拍自己的肩:“我背你?……想来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未愈,你是舍不得咳!”
一个软绵绵的重物突然跳上他的背,白泽咬齿一笑,手弯背后将人牢牢锁紧。
妙言解脱了,闭目享受醺风拂面。
郝然,一阵溪流潺潺声入耳,她睁开眼睛,从白泽背上跳下,寻溪流声逐去。
白泽刚消耗了体力,脚程略逊于她,等拨开人高的密丛,眼前郝然一片桃溪柳陌的景象,女孩儿挽起下裳,褪去靴靿,一双白皙匀称的小腿浸在小溪中濯足,踢玩水花,飞溅的水珠在日映下闪动莹润光泽……
他蓦的僵住,有股热意直冲于顶,要从耳鼻冲流而出。
“白泽,你站着干嘛!这里的水很清凉,过来啊。”妙言冲他招手。
她没有唤他哥哥了,白泽全身一凛,朝她走去。
他并挨她坐下,妙言停止玩闹,任由双足静静的泡在水中。她左顾右盼,小心的酝酿措辞:“我说如果,我陪你一块回萧家,你想回去吗。毕竟是你在世上唯一骨血相连的至亲,你不想认回他们吗。”
白泽遥望满山翠色,环上她的腰:“不怎么想,此情此景,遥寄山水,有你作陪,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候。背负上士族的荣耀和责任,等到有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就会成为第二个谢墨,情义难以两全。”
妙言微微瑟缩:“噢,你不是争权夺利的个性,你若喜欢当个游侠,那也很好。”
他们闲谈了一会,妙言一直感到小腿部紧巴巴的,她没留意,等到紧绷逐渐变成疼痛感,她低头一瞧,吓得尖啸:“虫子,有虫子咬我的腿。”
白泽目光一凛,捞起她的飞弹的右腿,有一条吸血吸得鼓囊囊犹如要爆开的黑虫附着在她腿根后,黑白对比分明。他稳固住她的腿,叫她别动:“是水蛭。”
他迅疾解开带来的行囊,取出一个叠纸包,打开,将里面白花花的食盐撒上去。
很快,水蛭脱水,浑身蜷曲,大嘴一松,掉了下来。伤口被咬得太久太深,无物堵住后,血入注的淌下来,状貌可怖。妙言以为自己要流干而死时,白泽低下头,两片温热覆上淌血的位置。
妙言全身毛孔一颤,腿下意识的抽搐,想挪开,白泽不放,整张面额贴于上。
后面渐渐的,唇在四周蹭了一圈。血已经彻底止住了。
他不规矩的亲出界,还怕她不能接受,生生忍住进一步动作,抬头看她,嗓音喑哑:“没事了。”
唇染鲜血,诡异中透几分妖冶。
妙言盯了他一会,陡然抽回小腿,不自在的目光流眄到一边放于地面的纸包上,她捻了些白色粉末闻闻,哈哈笑他:“你个大男人,怎么随身带着盐。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带齐了吗。”
白泽不以为然,拿走她手上的纸包,将剩下的盐料好生叠好收藏:“有言云,龙rou无盐也无味。我们在野地随时要自己弄吃的,没盐怎么行。”
妙言一噎,心中莫名淡淡的堵塞。他准备得这样周全,大概真的预备,带她游遍山川了。
晚霞弥漫天边,紫红的色彩将苍旻染成一匹绚丽的绸缎。二人离开小溪后,一壁赏夕阳,一壁找今晚适合露宿的地方。
妙言心事重重,垂首跟在后方。白泽今日穿的湛蓝色长裰,路丛就有类似颜色的花,妙言走时,分岔沿蓝色的花儿走了去。
不到两步远,她陷入白泽避开的坑洞,脚下踩空,惊恐呼叫。白泽扭头时,伸手去拉,电光石火,他支撑不稳,被一道拽下了洞xue。
“咳,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那么明显的陷阱都踩下去。”
男人醇厚的嗓音透过胸腔震上妙言的耳膜,她惊魂未定的一动不动,须臾,才发现自己被白泽紧抱于怀,以他为垫。
她撑地坐起,扶白泽起来,拿掉他头发间隙里的枯草叶杆,担忧的扫视他:“你如何了,没被我压坏吧。”
白泽侃侃发笑:“这就压坏了,以后动真格的时候怎么办。”
妙言怔了一怔,脸蛋一红,推开他:“讨厌,这种时候还开玩笑,”她仰望头顶一片灰蒙蒙的天色,目估洞xue的高度,眯眯眼睛:“这么高,天黑又看不清了,没有人来救的话,我们爬得上去吗?”
白泽打量周遭一拳,抱着妙言跻身往壁边,“你看中间,有数根竹尖,幸好我们方才没摔在上面。这四壁打造得光滑,是用来捕捉猎物的。想必十天半月里,总会有人来看一看。你先等着,我爬上去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