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沉沉。
他忽然抬手解下胸前的铠甲,露出内里的软甲,只见左侧胸口的位置缠裹着的白布已经被殷红的血浸shi了一大片,有些发黑。
慕容长卿指着自己受伤的心口位置,忽然抬起她攥着银棱杵的那只手,以锋利的尖刃对准了自己的伤处,“你若想杀我,只需稍稍用力,便可将我这条命拿去。”
他的眼神极为认真的看着云姝,让人觉着这根本不是一句玩笑话。她看着尖刃所对准的位置已经凹陷进去了一点,云姝的掌心里立即浮起一层薄汗,shi滑黏腻,她觉得自己就要握不住那银棱杵的手柄了。
下一瞬她忽然松开力度,用力的将自己的手扯了出去。
云姝将手背于身后,强压下心慌意乱,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王爷这是做什么?若被人瞧见刚才的场面,定然以为云姝要行刺您……”
他却轻声的说:“别担心,我会护着你的。”
“我都要杀您了,您还护着我?”云姝故作不可置信的笑了笑,“王爷的行事作风和以前大有不同,您对我这般说话,我真的好不适应,王爷您还是正常一些吧。”
“经历过生死,体验过失而复得,怎么能不变?”他语气轻松,拿起黑布袋替她将银棱杵装好,一边说道:“以前都过去了,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会好吗?
云姝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内心并不认同他的这句话。
——
郁南王带着叛贼回京之后,贞安帝龙心大悦,大肆封赏,又派遣了一名忠心不二的武将去北塬镇守边关。
霍乱平定之后,同年五月,郁南王被赐封太子。半个月后,周边附属小国的使臣纷纷入京,恭贺储君册封大典。
慕容长卿册封太子的那日,是六月初九,恰好是云姝的生日。
举国欢庆之时,云姝正休沐在家,同祖母一起祭拜她亡故的母亲。
柏氏的眼疾越来越重,再加上年岁大了,用药也无用,如今看人都是模模糊糊的,云姝要离的极进她才能看的清楚。
柏氏捧着云姝的脸,欣慰的说:“十四岁了,都成了大姑娘了。你这眉眼啊,和你娘简直如出一辙,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有时候祖母看到你,就恍惚的以为是见到了你娘回来了。”
云姝却是对云玲珑的模样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出生时云玲珑就死了。这个家里连一张她的画像都没有,柏氏说云姝和她长得像,云姝就经常面对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仍是感觉不到那个人若是活着会是什么样子。
柏氏叹息道:“你娘性子野,自小又极有注意,不服管教。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便整日搭不着人影。我那时候就只知道宠惯,却忽略了她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才会铸成大错。若当年我稍加管束,她也不至于在那条不归路上一去不返!”
云姝柔声安慰道:“人各有命,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祖母您别再伤心了。”
“祖母不是担心,是害怕。你娘当年就是和你这般大的时候……”
“祖母!”
云姝打断了柏氏的话,握着她的手轻柔的笑着说:“我和我娘不一样,我的婚事,全凭祖母做主,我相信祖母做出的决定一定是千挑万选,绝不会坑害我的。”
柏氏未料到云姝这般通透,她绕了一个大弯子想要表达的事,她早已猜透了。云姝是真聪明,也真乖巧,柏氏又是自豪又是欣慰。
“既有你此话,祖母就放心了。”
云家自从护驾有功,云凯旋升为工部尚书,云泊霖升为京卫指挥使之后,来说亲的媒人几乎要踏破了门槛。
李氏被贬入了乡下,如今这个家的大权又落回了柏氏的身上。可她年岁大了,有的时候是真的力不从心,所以管家的权如今分了一半给了二房。
现如今云泊霖的婚事已经迫在眉睫,云菲也到了议婚的年纪,柏氏整日忙着相看亲事。云姝虽然如今还小,可明年及笄之后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生怕在出了什么意外,柏氏不得不和她提前说说。
“祖母一把年纪了,有今天没明日的人。若祖母哪日突然就没了,你父亲粗心大意,二房还有自己生的两个姑娘要管,只怕她们会对你有所忽略。祖母就想着,趁我还活着,把你的亲事先定下来,你看如何?”
“祖母您放心,您命长着呢,是活到百岁还要出头的老寿星。”
柏氏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就是嘴甜,离百岁还有几十年,岂不是把你熬的白了头,祖母还没入坟,成了那实实在在的老不死的了,被人笑话死。”
“哪有长命却被笑话的道理?羡慕都还来不及,祖母快别胡说。”云姝靠在柏氏的怀里,握着她的手柔声说:“我并不是反对祖母帮我议亲,若真有适合我的如意郎君,祖母决定就好。我是觉得如今大哥和大姐姐都在议婚,您已经够忙的了,在累坏了身子。”
柏氏嗯了一声,说也不急在这一两日,先把云菲的事定下来。
提及云菲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