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路那座宅子在范溪名下,她便每季挪出三百两去郊外买田,打算买够两千两,日后两位兄长成婚,这田便分成两份,一人送一份,总不叫他们吃亏。
范积蕴也点头,温和道:“还是你这法子好,”
范溪想了想,又问:“你们手头上银两可还够?我这里有些私房,你们手头紧便先拿去。”
安娘与范远瞻兄弟心中俱是一暖。
范远瞻失笑,“这倒不至于,你大兄好歹也是千户,平常日子过得简朴,家里还有个书库,不至于那么点银子都攒不出来,还得朝你私房伸手。”
安娘也忙帮腔,“溪儿你私房这个收着,他们都是有手有脚的儿郎,哪能向你伸手?”
范积蕴说得最实在,“那人留下来的银钱也在我们手上,帮他扶棺,安置他的美妾娇儿,自然用他的银子,我们这头花用不了多少。”
范溪见他们脸上没有勉强的神色,才略微安下心来。
兄妹三人商讨半日,将事情都确认下来。
安娘大多数时候就坐在一旁旁听。
她生性温和,典型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若非如此,她成亲后也不会被牛角娘与范甘华欺负那么些年。
自范远瞻兄弟与范溪长大后,她便习惯听从子女的安排。
她知晓自己眼界不高,见识短浅,极少插手家里的事,此时会坐在这里边旁听,也是范溪体贴,硬拉她坐在这。
他们兄妹三人商讨的结果,她自然不会有意见。
范远瞻他们此次出发要带两具棺木,大晋朝立朝方六十多年,大部分地区用的都是前朝的官道,历经风吹雨打,车马走动,除繁华的州府外,官道许多路段早已破损难行。
普通车马还好,他们要带两具棺木,出行难度会大大加深。
这让他们不得不赶紧出发,免得再拖延下去,大雪封路,将会更难走。
万一路上要遇见什么岔子,说不定他们年都要在外头过。
范溪虽不舍兄长母亲,却也清楚他们目前的情况,只得含着不舍送他们离开。
范远瞻他们当年来的时候就跟晁家商行的人来,这次还是跟着晁家商行的人回去。
走南闯北经商之人常遇着意外,商队成员有时候运气好,能全须全尾,有时运气不好,连残尸都捡不回来。
晁家商行的人要从喀竺走到皇都,再从皇都回去,路上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谁要在路上身亡,一般他们都会将人烧了,把骨灰带回去,因此并不避讳棺木。
且棺材与升官发财谐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还是件吉祥事。
范家运棺木在后,他们运货物在前,双方互不打扰。
范溪特在戎谨候那里求她爹放行,在范积蕴他们出发那日去送行。
几年过去,范远瞻与范积蕴又长高了些,且身上气度不同以往。
范远瞻骑着范溪送他的高头大马,马儿嘶鸣,一双黑亮大眼灵气十足,好马配英雄,范溪看着她大兄,有些挪不动眼。
范积蕴也骑着马,他的马逊色一些,好在个性温和,哪怕他骑术不那么Jing巧,骑这样的马也没有问题。
安娘、曼娘及范远晗兄妹则坐在马车上。
安娘一辆马车,车里装着路上要吃用的东西,送亲戚朋友的礼品及一些皇都里特有的商品,他们在路上卖出去能挣一笔,抵消这边的花用。
曼娘母子三人一辆马车,上面同样装满了货物。
还有一辆则是范溪准备的物品,其中有给他们路上吃用的,也有给外祖母柴娘的孝敬,还有给荆娘等人的礼物。
再后头是拉棺木的马车,范远瞻用了薄棺材,棺木重量很轻,不至于对马车造成什么负担。
他们一共用了五辆马车,坐人运货的三辆,拉棺的两辆,赶车的是他们刚买的仆从。
五辆马车用了十匹马拉,加上范远瞻兄弟的坐骑,范远瞻他们车队里光是马就有十二匹。
这些马也是他们的重要财产,甚至比马车上拉的货物还贵重许多。
范远瞻在军中混了几年,同僚朋友遍布,除他胯.下那匹马之外,这些马都是从与军部合作的马场中便宜买来的马,一匹五百两,都没骟过,带回家去后,价格翻一倍不成问题。
光凭这个,他们就能大赚一笔。
因此,范远瞻对范溪说不缺银钱并非逞强。
出了城,范远瞻兄弟都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范溪在他们出门的时候送了一回,没有跟着出来,往回看也早看不到范溪的身影。
兄弟俩看着这座高大异常的皇城,内心中都充满了惆怅。
他们方在皇都里住了两年多,这座城却已成了他们的第二故乡。
范远瞻略落在兄长的马后,忧愁道:“我们这一回去要几年,也不知溪儿会过得如何,有没有人欺负她,怕等我们再回来,她都要出嫁了罢。”
范远瞻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