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化工厂的项目是谁在负责?”
“国企厂子里头的事儿都说不清,我帮您打听着。”
祁杏贞知道姓卓的这位靠不住,但还是说了一套嘱咐打发他走了,重新回到车上,一开门就是一股浓郁酒味冲鼻,祁杏贞把窗户打开,看祁敏抚额垂头,似乎很疲倦,她想说的话也都咽回去,默默启动车子开动。
一路谁也没说话,到了家,他才直奔卫生间,呕呕地吐开了。
祁杏贞心里又气又疼的,端杯水给他漱口,在后头轻拍他脊背:“你平常喝这些不至于醉成这样啊,今天是怎么回事?”
祁敏冲了马桶,打开水龙头埋进水里,半晌,关了,shi漉漉地抬起头来,人脸色酱紫,鼻尖眼圈都发红,水珠顺脸颊曲线淌下来,浸shi领子,从镜子里看后面的祁杏贞,哑着嗓子说:“没事,我没事……你妈妈呢?怎么样?”
这一句倒是让祁杏贞更不好受了,她明明……!
祁杏贞走过去,帮他把衣服脱下来,拿毛巾再把他脸上的水擦净——眼尾细纹,深锁眉头,额前垂下一缕的白发让人看了都莫名心刺。
“傻……”祁杏贞忍不住叹口气。
祁敏握住她的手,嘴角微扬,是惯有的讥笑,可这回讽刺的倒是他自己:“以前我总觉得爱情这事吧是一种高估对方的幻想,人去了魅,幻了灭也就不会再爱,但近来我却觉得,爱情是即使知道对方就是那副德行,也还是停止不了感情持续的行为……你说.......傻不傻?”
最后一句,他抬眼看她,祁杏贞又叹一声:“傻!”
祁敏笑:“傻才是爱情的本质对不对?”
祁杏贞看进他眼睛里,他的黑眼睛此刻格外澄亮,她伸手环抱住他:“哪有天生的傻子,都是两个人甘愿投降,一起变傻罢了。”
祁敏没说话,只是抚她头发,祁杏贞说;“你觉得好点了吗?我去给你泡一杯蜂蜜水。”
祁敏说不用,但祁杏贞还是坚持去忙,等祁敏洗了澡回来时,祁杏贞已经备好蜂蜜水给他喝了。
人还是晕沉沉,浑身乏力,祁敏躺着,祁杏贞怕他难过,便把他的头搁在膝盖上给按摩头,手指穿过黑白杂夹的头发里,在他头盖骨温热的头皮上按压,祁杏贞同他有一话没一话搭着,说到有趣之处,二人低低沉笑。
祁敏闭着眼低语:“周末就要搬到爸爸那里去了,我知道你要去接小叔,大概也是找了个机会躲出去不干活,其实爸爸那人……你知道的,他对你有感情。”
祁杏贞的手顿了一下,又浅笑揉行:“哎呀,你不要戳穿我好不好!再说,我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祁敏哥,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祁敏嗯了一声,又皱起眉头来:”东南化工厂的项目不好谈,国企的人都不太好搞,还是没找对人脉,这一块还得靠爸爸出面。”
祁杏贞手指熨开他的眉头,半天说:“我明白。”
祁敏睁眼,抬手抚她脸颊:“你累了,也睡吧。”
“等你睡了,我也就睡了。”她执意还要安抚他,他便又闭上眼,半天,睡不着,挑着唇角说:“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不写作业,我就在旁边看着你,你不听话,我就要用琴弓打你的手……”
祁杏贞怎么能不记得,只是现在都不在意了:“你管教得也对。”
祁敏轻轻摇头:“我希望你也别恨我,有时候……方法虽不是最好,但是目的倒是希望你好。”
祁杏贞笑:“我怎么会恨你,我们怎么说都是一个屋檐底下一张床上的人,你我早就搅在一起,分不开了。”
声音很轻,淡淡散去似的,祁敏听了,没再说话,但他也注定未眠——在祁杏贞的怀里,他始终睡不安稳。
周末一大早,祁杏贞就去接机了,但飞机延误,等了很久人才出来。
人群里也就祁中泰最显眼——拖一只小箱,打着酒红领带,手肘搭件灰条西服,戴着墨镜款款走来。
祁杏贞刚一张手,他就把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他胸膛宽阔,人也高大,抚着祁杏贞的头像摸只小猫似的,嘴唇压在她头发上:“我都听说了,事出突然,我也没想到……抱歉我没能及时赶到,你一定很难过。”
这么温暖的怀抱不哭也是煞风景,祁杏贞红了眼圈,抬起头看他:“小叔……”
眼泪吧嗒吧嗒掉,从眼眶子里出来,看得祁中泰不免震动——他忽然就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也是这张脸,泣涕涟涟,蹙眉眼波红痕shi。
他低头吻她,亲她的眼睛和脸,把她的眼泪都抹去,声音柔得也是不像话:“我在,我在。”
两个簇拥而出,先去吃了点广式早茶,祁杏贞就开车把祁中泰送到他在国内租住的酒店式公寓,离公司也不远。
屋里也是有人定期来打扫,一尘不染,就跟酒店差不多,是那些空中飞人的落脚处——简洁、方便、无羁绊。
祁中泰把窗户都打开,请祁杏贞坐沙发里,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来跟跟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