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芳斋在郎花路附近,是一家素
食斋坊,因食素之人较少所以那里是个说话方便的地方。她刚‘死’了爹爹,做戏当作全套,约见去素芳斋合乎情理。元昭帮忙安置的父亲,她自当好
好酬谢一番,而且看情形似乎他也是不愿的,事情便好办了些,如果有解决之道他们、他们就可解除婚约从此陌路了不相见,若是没有,那么就相敬如
宾、各自安好。
“明日我有事。”元昭眼里擒着笑,这才刚赐了婚约她便赶来要见他,顿时心情大好,他踩着马镫想要下马却碍于众人依旧坐在马上,其实明日他无事
只是丢不开面子,“今日我有空,那就寅时吧。”说完也不等梨娘回答,扯着缰绳一转领着众将士往南北方向去了。
战捷而归的确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梨娘了然,带着仲狼一起回去。
孩子就是孩子,一回到苏府,仲狼从不说话到四处观望再到扑倒在绵软的床上呼呼大睡,样子让人心酸,祖母坐在榻上牵起他一只小手,“没想到我老
太婆在有生之年能看见苏家有后。”年老的声音笑了笑,她拿起旁边整齐的被子打开为他盖上。
“祖母,在过些日子,我让您也过去那边。”梨娘扶住她,上京太过危险复杂,早些送过去才能确保安全。
苏老太太摆手,“在等些时候吧。”她端详着睡着的孩子。
再等等。
等着孩子长大。
等着看见苏家兴盛。
日落夕阳,已是傍晚,梨娘换上一身男装去素芳斋赴约。斋坊的东家是位四旬体态丰腴额女人,她见梨娘抛了个眉眼,随后打了声招呼告知了位置。雅
间早早的坐了人,元昭对着窗细细品茶,他换了件鷃蓝色圆领窄袖长衣,头上玉冠蓝带,说不出的风流雅致。应是听见了开门声,元昭回头见她一怔,
她穿的芦灰色衣衫与梦里的她重叠在一起。
“见过元公子。”同样的称呼,同样的动作。
心情同样变得不舒服。
元昭起身,表情似有纠葛,“你、你唤我元昭便是。”毕竟已有婚约,便是以后称谓会更加亲昵些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他让我给你的。”说
完等待她打开,信未封,他本是不想看的,但无意中纸张掉落出来让他见到了内容,不怪苏将军没有封口,因为这信也是给他看的。
然而梨娘只是放进了衣襟里并未打开,“谢过元公子。”她抱拳施礼,随即画风一转,“梨娘自知配不上元公子,但皇命不可为,若是元公子不愿,可
在成亲三日后与梨娘合离。”这是承诺,亦是答谢,要不是他可能父亲也没有办法活着,祖母更不会因为苏家有后而欢喜,前世纷扰种种都应她而起,
这世她该放手了。
什么?
元昭放下刚拿起的茶壶,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慢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Yin霾垂眼的似笑非笑,“哦~看来我还得感谢苏姑娘的美意啊。”
梨娘觉得有些累,她还是不习惯弯弯绕绕的说话,既然大家心知肚明,这暗话说的就没有意思了,于是乎她开门见山,“元昭,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回来
了。”
元昭虽然知道了记忆,但是一直认为是梦,这会儿我要让他看清事实了。
梦是真的
“我是苏梨娘。”她又补充一句,“梨花树下那个自缢的苏梨娘。”她掀起眼皮坦然的看他,神情自然得不像在说自己一般。
没有忧愁、愤怒,如一波死水。
晴天霹雳,元昭慌神险些将桌上的杯盘打碎。
在他之前回来。
怪不得,在凉山上就见到了她,后来回到军营父亲与他商量计策,现在想想应该是她无疑了。
那晚她居然还装作不认识他,轻佻说笑得要他娶她。
可恶,居然骗他。
“元公子放心,梨娘不会像以往那样纠缠您。”她释然微笑,“若您厌烦梨娘婚后可休书一封,或让梨娘搬去偏僻的地方,梨
娘感激不尽。”
她说的实诚,但也就是这些话让元昭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自在了。
她倒是大度,不知道一封休书对于官家小姐有多大伤害么,元昭发笑慢悠悠朝着她走来,“休书?”他问她,见她点头说
道,“那我该娶谁呢?”
梨娘看他过来,强烈的气势让她控制不住的后退,“元君如今就是元侯了,而且又立军功,但凡是朝中有女儿、姊妹、侄女的
都想与元侯结亲,元君可挑选自己喜欢的共结连理即可。”她说完话人已经退到了门边上。
元昭已然怒火中烧
说的滴水不漏安排的井井有条,真是个大度谦让的妻子啊,他近在咫尺,低下头看见她淡定从容的眼眸,要说以前她热情似
火,那现在就是温温和和的一团棉花,“怎么办,我喜欢的人不是被你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