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笃定说:“他住院,麻烦给我们开单子吧。”
谢焕生抬头,无声地摇摇头。
于乔是不喜欢纠结的事,要是在往常,谢焕生跟她拧巴身体上的事情,她早就发火了。但现在她跟男人刚刚和好,事情也不想闹得那么僵。
她想起之前小赵女士说的话,咱们家的男人硬碰硬说不听,你得靠哄的。
她蹲低身子,拉住谢焕生的手,轻柔诱哄道:“宝贝儿,咱们住院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很心疼,你都需要多多背着上楼梯,你还能去工作?听话啊,乖。”
于乔摸摸谢焕生脸颊。
太腻歪了,像是哄小孩,空调房里坐着的医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谢焕生还是摇头,平时他能让着于乔,戏不能让。
于乔直起身,嗓音冷得如坠冰窖,“我再问你一句,住不住?”
谢焕生解释:“骆导那里才开拍,协调不过——”
“行。合着我说话不管用是吧,那你就疼着。”
于乔拧开门走了,谢焕生眼神里倏然闪过慌张。
医生讪讪摸摸鼻子:“你们俩夫妻商量好了再告诉我,我叫下一个了。”
于乔没有冲动到抛下谢焕生不管,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她抱着胸坐在走廊处休息椅上坐着。谢焕生被田多多扶过来,挨着于乔坐下。
于乔伸出手,扶了谢焕生一把。
一出门于乔就后悔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椅子上坐着等谢焕生,住不住院也不是天崩地裂的大事,或许她再哄哄,谢焕生就同意了。
没有人身上不带刺,相爱就得忍着痛把性格里的刺拔了,夜里偎依缠绵时,才不至于伤了对方。
谢焕生和于乔一直在磨合,互相妥协着,于乔磨掉个性里的尖锐棱角,在谢焕生面前是颗光滑鹅卵石,谢焕生失掉矜骄,知道于乔跟了他受过苦,每每是他先认输,让出一步又一步,去哄于乔。
于乔想说几句缓和的话,谢焕生已经做出了让步。
谢焕生将头搁在她肩膀上,握住于乔的手,他很想叫她老婆,却称呼不出口。
“……刚才我太倔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咱们说好再牵一次手,我不想放手,你也不要放手,有什么事先商量。”
他侧过头,小心翼翼关注于乔的神情,生怕一句不对的话,又惹于乔生气。
谢焕生吻了吻于乔手背,细腻的肌肤令他的唇停留:“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们去叫医生开单子好不好?”
于乔咬住唇,迅速点点头,慌张解释说:“我也没生气,我不是想逼你。你这样太让我心疼了,拍戏不比你身体重要。”
她挽住谢焕生的胳膊,黏糊糊地贴在谢焕生身上,也怕谢焕生把她推开。失去他的日子,于乔体会过,她也不想回到那冷寂的屋子,独孤地生活着。
像是守护一盏易碎的水晶,两人太恐惧它碎裂了,哪怕它已然出现裂痕,他们也踌躇不安,小心翼翼用手捧护住,害怕一松手,跌落在地。
碎了,捡不起来了。
谢焕生被安排上住院,这次医生说什么他也不反驳,当然也不是不拍戏了,每天拍完戏开车到医院挂水做理疗。
于乔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换作受伤的是她,只要还能拍,也会坚持拍戏。于乔陪谢焕生挂完水,打了阵痛的封闭,晚上有他们俩的对手戏,还是得回到剧组。
李蔚被骆导折磨了一下午,在看到于乔和谢焕生回到剧组,宛如看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她正在被骆导拉着讲戏,见于乔和谢焕生走回来,激动到没大没小拍着骆导的肩膀。
“骆导,快看!乔姐和谢哥回来了!”
骆导不耐烦地瞥李蔚打断他说话,“他们回来就回来,你激动什么劲儿。”
李蔚又鸵鸟似的垂下头,紧闭嘴巴,不敢说话。
骆导招手叫来场务,放剧组人员吃盒饭去了。
“怎么样,事儿大不大?”
谢焕生摇了摇头,“不大。”
于乔眼神又瞄过来,“走不动路,都要人背着,那叫不严重?”
骆导见于乔对谢焕生凶悍,烟嗓嘎嘎笑呵呵,拿烟的手指了指于乔,道:“你倒是护他得很,你俩也是对活宝。晚上的戏我再看看能怎么办。”
骆导说完就去吃盒饭了。
两人在外面吃过了,正摊开剧本,头挨着头一起读剧本。剧组里有看过的女导演和化妆,拿了盒饭,纷纷围着于乔和谢焕生叽里呱啦,问当时拍摄的八卦。
谢焕生是不可能跟女孩子讨论这些事的人。
他翻着剧本,于乔一边跟姑娘们解释,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小药瓶罐子,她动作很自然,像是常年吃一些瓶瓶罐罐里的药。
从罐子里倒上两颗,刚想往嘴里一放,谢焕生捏住她的手,动作又急又猛。于乔手没稳住,药粒像噼里啪啦像炸开的豆子,蹦跶到地上。
气氛突然安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