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究谁对谁错有什么意义呢?最珍贵的核心丢失了,徒留一堆空壳又有什么用呢?
周子恒深深叹出一口气,“黎哥不会有事的……”
凌晨三点,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急救结束了,院长亲自过来告知黎父黎母黎程希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黎母因为虚脱当场晕了过去,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听到黎程希脱离生命危险,安远两脚一软跪在了原地,周子恒扶起了他,触到对方发烫的身体惊呼,“怎么这么烫?你在发烧你知道吗?!”
还好,还好他没事,安远在失去意识前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安远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夕阳已西沉,床头的椅子上秦方舟正在打盹,换药的护士走进来,看到安远醒了询问他身体有无不适。
秦方舟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远!你醒了!”
安远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发不出声,只好扯起一个微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护士为他换好输ye的药水,告诉他打完这一瓶就可以出院了。
秦方舟:“小远你真是吓死人了,我赶到的时候你浑身是血,我以为你也受重伤了。”
安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向秦方舟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秦方舟:“你这小气鬼,小时候一起洗澡都看光过了,给你换个衣服怎么了?好啦,不逗你了,是护工帮你换的。”
安远点了点头,艰难的发出了个“黎”字的音。
秦方舟:“放心啦,我替你看过他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还在昏迷。”
安远皱起眉头,还在昏迷?他坐起身一把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天呐,你先别去了小远,你自己还是个病号呢,而且他那边很多人在陪着呢,你现在过去的话……唉,反正你也没输完ye,输完ye我陪你一起过去好吧?”
安远知道秦方舟没说完的话是你现在过去也没什么立场,说不定还会惹他家人烦恼,他难过的曲起双腿抱着膝盖委屈落泪。
“小远你别哭啊,天,你这样血ye会回流的,先躺下吧。唉,我还从来没见过你为我哭过呢,要是我垂危前能见到你哭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安远红着眼睛瞪他,终是破涕为笑了。
“听说黎程希是为了保护你受的伤,这下你是不是要死心塌地以身相许了?”
安远摇了摇头,“不是。”
秦方舟:“小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原谅黎程希?”
安远努力清了清嗓子,“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只是……我不想再经历一遍失去他的感觉了……”
秦方舟:“小远……我们每个人都没法为一辈子打保票啊,你不能因为害怕看到花朵凋谢就从此不去感受春天吧?”
“……在他康复之后,我会离开的。”
秦方舟:“小远,看到你这么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但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的。”
安远侧头去看窗外,夕阳坠落前拼尽最后一分力气将天幕染成了血红色,归鸟飞过却留不下一点痕迹,他看着随风肆意变化的云朵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晚上陪安远在医院吃完饭后秦方舟离开了,输完最后一瓶水时,周子恒推门而入,告诉他说黎父黎母已经回家了,问他愿不愿意去看看黎程希,安远忙不迭答应了。
“那你进去陪陪他说说话吧,下午的时候他短暂的醒来了一会,一直在找你。”
“我先走了,有任何问题及时打我的手机。”周子恒拍了拍安远的肩膀离开了。
安远呆站在病房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迟迟不肯进去,他握了一下左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走了进去。房间里很暗,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因为墙板隔音效果极佳,安远只能听到呼吸机运行的声响。他缓缓走到病床前,看到面前黎程希深深下陷的眼眶和毫无颜色的脸庞一阵心酸,他伸手轻轻拂了拂他的额发,小声默默道:“不会再有下次了,快点好起来吧,黎程希。”
不知黎程希是不是有所感应,虽然还闭着眼,却在下意识的呼唤安远。
“小远……小远……”
安远握住黎程希没有输ye的右手,将他贴在胸口安抚他,“我在!我在!”
黎程希果真平静下来,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安远不敢抽回手,一直坐在床前注视着他。
门外的黎母想要进去被黎父拉住了,“回去吧,程希最想要的人现在来陪他了,我们就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黎母擦了擦眼角,“非得绕了这么一大圈子才懂得什么是最珍贵的。”
黎父揽过黎母,感叹了一句也许是因为年轻吧。
正因为年轻所以才觉得有很多时间,没讲请的话总有时间讲清楚,没做完的事总有时间完成好,没好好爱的人总有时间再爱一遍,可若是这世间人人都能得偿所愿,那还会有那么多的悔恨和追忆呢?
安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脸上一阵一阵的温热触感让他的意识逐渐回笼,他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