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铺在车座上。
司机愣愣地坐在雪地上,看着那个冷漠的少年慢慢用手将自己撑起,一只脚踩在地上,再快速将手撑在毯子上坐进车里。他眼力不错,能看到少年平静的面色下额头沁出的汗。
管家没再理那个司机,自己坐上了驾驶位。他是老人了,平日里一直服侍着白墨父亲,自从经历那次大变后,就被派来专门照顾白墨。
主宅离这儿大概七八公里远,车子徐徐驶进铁门,一路上还经过好几个关卡,足以看出里面的防守之重。
簌簌雪花飘落,亭台楼阁都铺上了厚厚一层,湖面结了冰,假山嶙峋,小径穿插其中,各景各物像极了江南水乡。那铺天盖地的雪,这时就好像在讽刺。
屋内温暖如春,一楼餐厅只有布饭的佣人。
“小墨。”女人从楼上走下来,披着长长的暖绒披肩,合体的休闲长裙绣着淡雅的青竹,不施粉黛,眉眼细长温婉,如瀑长发静静垂在身后,她从那儿走过来,就自成一副山水画。
白墨的眼里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母亲。”
有个佣人走进来,告诉她:“先生有事要晚点回来,吩咐夫人和少爷先吃。”
“先用晚饭吧。”缪长安点点头。
白墨受到的教育很好,食不言寝不语是母亲自小就告诉他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了,其实小时候也不怎么有机会见面,到现在,貌似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有沉默。
吃完饭,接过佣人递过的热毛巾擦手,他沉吟了会,还是决定开口:“母亲,你想逃离这儿吗?我可以帮您。”
四周的佣人呼吸都顿住了。
缪长安笑了笑:“可以做到吗?”
“嗯,他防不住我。”白墨回答得清浅,但是神色认真并不作假。
缪长安失笑,摇了摇头:“这儿挺好的,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是么。
白墨盯着她的眼睛,攥紧了手指:“被当成犯人一样十几年如一日囚禁着,您开心吗?”
缪长安伸手想摸摸他的头,最终又放了下来,轻叹了口气:“这是我的选择,小墨。”
“嘭——”
餐厅的门被踢开,男人走了进来,黑色风衣还带着凛冽的寒气,刮起凌厉的衣角,他先看了眼女人,才冷眼看着白墨:“跟我来书房。”
书房和这个男人是一样的风格,简洁冷肃,文房四宝摆得规整,桌上墨盒还有半干的墨汁。
他的父亲白远阁,很多人说他有勇有谋,更多人说他行事作风像土匪头子,其实,白墨自认这么多年都没有看清过他一分。
书房的门合上。
“有什么想说的吗?”男人坐在桌子的一侧问。
白墨握着扶手,淡淡回答:“没有。”
男人冷笑一声,书架“啪”地弹出一个暗柜,他掏出一把银色手枪直直向着少年:“那就别他妈瞎掺和老子的事!”
白墨神色不变,父子俩一模一样的眸子对视着,气氛冷凝得吓人。
“我手上的产业你不想接手没关系,唯独这件事,仅此一次。记着,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容忍。”
男人甩门出去后,白墨静静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先生,这是骨科那边——”下属拿着文件过来。
白远阁手一挥,资料落了满地,大步走开:“扔掉!”
下属一脸懵逼,先生废了这么大劲弄到的东西,扔、扔掉?
白远阁回到餐厅的时候,缪长安拿着泡好的姜茶走了过来,先替他脱下风衣外套,才把姜茶递过去:“别生小墨的气,我不会离开的。”
最是温柔的吴侬软语,是他的毒药。
男人把姜茶一饮而尽,打横抱起她就往楼上走。她便很顺从地搂住男人的脖子,窝在他怀里。
他咬她的耳垂:“除了他和那个男人,你还会在意谁?”
谁?
缪长安思绪恍惚。十多年了,记忆里的那个人面容模糊到她几乎想不起来。多年青梅竹马的过往,以至于最后差点步入婚姻的殿堂,这些事都像前尘往事般,她很久很久没想起过了。
直到男人把她放到床上,也没有等到一个回答。
“我先去洗澡。”他绷着声音,转身想走,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衣角。
“别……”女人抬头看他,那双眼似含着水,造成一种温情脉脉的假象。
他摸着她的脸叹气:“让我冷静下,长安。即便是世上最优秀的猎人,也该有缓口气的时间吧。”
他是最优秀的猎人,有世上最好的耐心,他会用余生来等她。可是十五年了,他害怕自己会在漫长的等待中疯了。
不,应该说十五年前,当他用最卑劣的手段把她抢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别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固执地拽着他的衣角,泪水已经漫上眼角。
看吧,这个女人,连话都不会说上几句,温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