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跟踪?”
“不……不知道。”阿磊瞥了瞥嘴。
“行了,滚下车吧。”王颀阖上眸子,淡淡道。
“哦。”阿磊应声,料想自己这一身臭汗味熏人,被嫌弃了,这要是换成连子风,定然不会嫌弃自己,这么一想,心中泛起了酸。
正欲下车,忽地想起了什么,遂垂眼瞅了瞅小方桌上的香炉,蹲身朝里边又添了些香料,轻烟袅袅,香气袭人,这才轻轻跳下车。
待人下了马车,王颀阖着的眸子缓缓打开,盯着那晃动的车帘,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三皇子与王颀分别后,回到了正阳宫,遣退所有奴才丫鬟,只余下卢公公。
王呈扶着桌案,“哇”地一声吐了一口猩红的鲜血。
“呈儿!”卢公公惊的浑身直哆嗦,赶紧握住王呈手腕,灌入一些真气护住他的心脉。
“叔父,侄儿是不是快死了?”王呈掏出帕子揩去嘴角的鲜血,笑道:“可惜侄儿未能手刃仇人。”
“收手吧,我们只是奴才,成不了气候。”卢公公叹气道。
“可那狗皇帝灭了我一家!我们陈家就剩下叔父与我了。”王呈喃喃道:“可我却还要认贼作父。”
“二皇子为人凶狠,势力不可小觑,我们伤不了他,那狗皇帝狡猾的狠,屡次下毒皆被他躲过,叔父倒是想与他同归于尽,可他常年躲在深宫从不召见我们,无缘得见,无从下手,那太子常年服用我们给他下的毒,却一直吊着口气,也不知为何。”卢公公扶着王呈躺下,抬手将锦被盖好,触及他的手背,冰凉冰凉。
卢公公站起身检查了一下地暖,竟是冷的,不由地想怒喝,却被王呈制止了。
“叔父何必大动干戈,这些狗奴才都惯于见风使舵。”王呈苦笑,面色更是苍白。
“大概是瞅着前段时间你病入膏肓,那狗皇帝也未来看你一看,便个个犹如瘟疫一般避着咱们了,可你明面上还是皇子!又不是冷宫里的女人!”卢公公攥紧拳头,对着铜炉就是一记猛拳,铜炉上瞬间凹进去一大块。
“叔父何须动怒,宫里早就传言我不是皇后的孩子,更不是那狗皇帝的孩子,我不过是个冒牌货,若不是那方如梦暗中帮助,我们大概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呈缓缓抬起头,望着床幔出神,少顷,抬起手轻轻抹了抹脸,一张透明地人,皮,面具便掉了下来,兴许是覆在面上太久,原本的面皮已经有些萎缩,显得有些可怖。
“呈儿!”卢公公欲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无妨,我猜她也快来了罢……这面具该换了,刺挠的厉害。”王呈面无表情地将面具扔在地上,长久覆着面具,几乎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原来占着别人的身份是如此地疲倦。
卢公公走过来,将手覆在王呈冰凉的手背上,心疼道:“呈儿,你受苦了……”
王呈凄然一笑。
卢公公俯身捡起那张面具,五指紧屈,那面具瞬间化为一滩齑粉。
“殿下,门外有人求见。”一名小太监轻声禀告。
“她果然来了。”王呈透过窗棂,看见那身黑衣,喉头一动,撑着上身坐起来。
“进来吧。”卢公公应道。
门低低沉沉地打开了,带进来一股清寒。
卢公公躬身退出,将门带好,守在外头。
方如梦摘下斗篷,在床沿边坐下,伸出手搭上王呈手腕,片刻,道:“你的病越来越重,最近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王呈打了一个寒颤,无奈道:“一个废皇子罢了,还是个冒牌货,谈何刺激,活着都是个刺激。”
方如梦从腰间锦袋中摸出一枚红色药丸,道:“吃了它,御寒,你这寝宫如此冰冷?”
“叔父会去处理,谢了。”王呈接过药丸一口吞下。
“严忠那狗东西可还听命于你?”方如梦淡淡道。
王呈摇摇头道:“那人不可靠,墙头草两边倒,也不知有多少主子,怕是早就不把我当回事了罢,如若不然,那狗皇帝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那狗皇帝再过几日便要去万顷山祈福,我需要你的帮助。”方如梦说完看了看王呈,有些迟疑,又道:“只是你这身子能否前往?”
“尽力而为。”王呈攥着被角恨恨道:“只要能杀了那狗皇帝,我这条命又何妨!”
“那好,那天你要助我将一批东西运上山去,绝不能被护卫队的盘查到。”
“何物?”王呈迷惑。
“能弄死狗皇帝之物!”
王呈心为之一动,抬眸与方如梦目光相撞,两人皆在对方的眸子中探究到了一股狠戾之色,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果然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毋庸置疑。
“难得夫人不嫌弃我,还信得过我。”王呈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我为何会嫌弃你?我儿已故去三年光景了,这三年一直是你在助我一臂之力,倒是我很惭愧,未能帮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