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孤灯。”蒲新酒强调了一遍。
难不成后来柳伯父改变心意将掌门传给小儿子了?可是继承人人选,怎么看都觉得柳孤灯比柳鸣鸿要合适许多啊……谢宴一头雾水:“为、为什么?”
蒲新酒停下脚步,透过修罗鬼面直直地盯着谢宴茫然的眼睛,他眸子里有某种令谢宴心惊rou跳的黯然。
“因为——柳孤灯死了。”
十年前,被欺压多年的魔族中人在戏火尊者的带领下与正道名门正派全面开战。一心念着报仇的谢宴叛出玄音,和岚月时一起盘踞在蒲新酒的酆都,也就放任手下的人时不时地上道门中做些小动作。直到谢宴被简素虞一剑刺死,他也不曾记得清双方究竟损失了多少人,但是他从不曾听闻他所熟识的人里有出现过什么意外的……
“你果然不知道。”蒲新酒的语气里带这些怜悯,“简素虞是打算瞒你一辈子吗?”
“什么……”像是被一道天雷劈懵了,谢宴恍在梦中,觉得蒲新酒的每个字他都明白,但是合在一起好像怎么都无法理解,“你究竟在说什么……”
“那时候玄音被你整得元气大伤,之后你被简素虞一剑穿心而灰飞烟灭,后来——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啊。”
“天都云海的前掌门亲自上灵山就为了保住你的命,但还是迟了一步,与你命火相连的柳孤灯在你死后没过多久也死了。”
“他弥留之际,携着佩刀断水,亲身跳下了天都云海的铸造神兵之地——刀山火海。以魂魄永封佩刀的代价,耗尽全身修为淬炼断水,以身殉刀,化为刀灵。”
“失去了魔尊的魔族众人怒火滔天,冲上这些名门正派为你报仇。正巧那时天都云海失去了他们的掌门,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双方大战了好几天,最后——天都云海被屠了。”
“我强行出关,赶过去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全门派的尸体,只有鸣鸿一个人安安静静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地搂着为他挡了致命一击的柳时新的尸首。那些妖魔不知为何没有杀他,但是当着他的面砍下了天都云海传承许久的千年古松——看着门派覆灭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在那边照顾了鸣鸿几天,他始终认为我是个幻影,后来确认他性命无忧后,我便下山了。谁知道在下山的时候便遇到了方才那个孩子,他不听我的劝诫非要上已经灭门的天都云海。”
“不过看他这样子以及后来天都云海的养Jing蓄锐,也能猜到那时鸣鸿应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振作起来了——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天都云海就不会消失。”
“他虽然毫无灵力,但是柳孤灯把断水留给了他,依靠着断水,他继承了柳孤灯的修为,和正常的修道人是没什么区别的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成为了天都云海历史上唯一一个拥有两把认主双刀的掌门。”
“不过鸣鸿后来就变了,变得Yin鸷了不少。他恨死了魔道中人以及各种邪修,不过若说最恨的还是你家那位——他手刃了你,也间接害死了柳孤灯。长兄如父,柳孤灯一死,他的世界就崩塌了。”
傍晚,逢魔时刻来临,天边的云一直送天际烧到眼前,红彤彤的,刺伤了人的眼睛。
简素虞一身白衣,背负宵练侧身倚靠在驿站旁边的一颗垂柳上。落日余晖在他雪白的长发与姣好白皙的皮肤上都镀上了一层金光,衬得整个人愈发明艳动人。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把玩着手中的一颗被夕阳染成橙色的光滑石子,眉峰平和,薄唇微抿,清澈眼眸里飘荡着不易察觉的柔情潋滟,像是漫天闪耀的星辰。
多年前,战战兢兢的柳家后辈告诉他,这种石头叫做定音石——锤打三下便可以开始记录声音,再一锤定音。若是得空想要听的时候,只需轻轻捶打一下就行。这么多年了,简素虞一直十分珍惜。
“师兄。”
简素虞闻声转过脸,只见那人沐浴在一身金光下正在唤他,一如当年,忍不住就放轻了声调:“嗯?”
只不过刺眼的落日余晖似乎在眼里碎成镜片,谢宴看上去仿佛要哭了一般:“你打算——”谢宴的声音晦涩,再不复往日张扬轻狂,“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才告诉我孤灯的死?你是真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不由怔忪了一瞬,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简素虞立时紧张了起来:“不是的……我不是……”
破镜最难重圆,好不容易才修补正常的关系,若是再经历些什么,谁知道以后还能否再面色平静地说上几句话甚至见上一面呢?
见他承认了,谢宴静静望着他许久,眼圈都红了,哽咽道:“孤灯他……死了,因为你,也因为我——不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这个害人Jing……”他捂着脸慢慢地蹲了下来,像一个后悔莫及痛哭流涕的孩子,“是我害死了他……”
“不是你。”简素虞不会安慰人,只能手足无措地揽住谢宴的肩膀,轻声劝道:“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他咬着唇迟疑着,伸出手想摸了一下谢宴的头,却只能在半空中握紧了拳,最后收了回去。
“都是我的错,那时我不反抗是我心里有你,我以后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