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至,小鬟照例进房服侍,见贾裕还未起身,只得退了下去。
贾裕听道动静,已是半醒。玉臂一摆,落在了一旁,是温热触感。她的心猛地一颤,醒了大半。
床上看似没有旁人,贾裕不死心又碰了碰身旁的虚空。
呜呜呜……这公狐狸怎么还在这里!
“你快起来,”贾裕压低声线:“你再不走就要被人发现的。”
“唔……”那狐魅像是伸了一个懒腰,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居然翻了个身又睡了。
这人往日不是起得比她还早么?
贾裕没有多理会,忙换上衣物,小鬟见她起了,这才打了一盆水进来。另两个丫头想去整理床铺,贾裕心头一紧。
“你们下去,我自己来吧……”
虽然床铺她已经让清怀施法清理过一遍了,可是还是止不住做贼心虚的不安感,更何况清怀还在床上,虽然隐着身,但也并非万无一失。
她不敢让家奴长留于房内,早早打发了她们。随即在妆镜前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描眉涂脂。
那串珍珠耳坠隔空稳稳得落在她耳侧,戴进了她的耳孔。
“你起了?”贾裕以朱笔画唇,她许久没有涂过口脂,画了几次都失败了。
“唔。”
清怀嗓音有些低沉,贾裕没有放在心上:“你不应该留宿到白日的,一会儿你家院子里的家奴定会跑来说你不见了,若今后也如此,岂不麻烦?”
“平安哥哥是谁?”
贾裕手上一抖,画唇的笔一转,又歪了。
她擦去口脂,佯装镇定:“什么平安哥哥?”
无形的手落在了双肩上,并不用力,贾裕却感觉到了一股无法忽视的威压。
清怀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语气温柔缱倦:“你昨夜说了梦话,叫了许久的平安哥哥。”
贾裕打着马虎眼儿:“哦……我记起来了,是我儿时认识的一个小哥哥,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我梦里叫了这名字?那还真是奇怪了。”
手中的脂盒与唇笔被清怀轻巧地夺了过去。
“抬头。”
贾裕不敢不从。
沾了口脂的笔触落在了她的唇上,女子面容清丽婉约,沾染上胭脂更如一朵盛放的睡莲,动人心魄。清怀喉间滚动,可想到那几声折磨他一宿的“平安哥哥”,他心里头还是过不去:“他如今在何处?”
“死了……”
笔顿了顿:“什么时候?”
“好久了,有十多年,我记不得了。”
“唔。”
清怀没有再问什么,贾裕心头松了口气。
日子还是要过的,总纠结着过去的那些个人和事只是吃力不讨好,贾裕从来不会去想自己解决不了或是不可改变的事情。这般样子看来,清怀还算对她胃口。
贾裕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早不知那贾府已乱成了一锅粥。
“中邪了?”郭氏特地为神志不清的耦妪请来一位术士,术士说耦妪是中了邪祟。
郭氏不甘心,使劲摇晃着耦妪:“耦妪,耦妪,你醒醒,看看夫人我。”
耦妪木着脸,翻着白眼看她:“贾家阿念留在谢家挺好……”
“好个屁!”郭氏气急,返身疾步向贾父的书房行去。
“啪”得一声,郭氏的手重重落在了案几上,惹得案前喝着茶的贾父呛了好几口水。
“你看看你生的女儿!”郭氏咬牙切齿:“以往还当她是个乖巧的,如今不仅敢下我的面子,还将一些巫蛊之术用在了耦妪身上。”
贾父打着哈哈,他对这个二女儿并没有什么戒心:“媛韶莫急,阿念那个胆子,连捏死个蚂蚁都不敢。”
“不敢?我看她胆子可大了不少!”郭氏拽着贾父的衣摆就要拉他起来:“你去看看,那耦妪都成什么样子了,整日念叨‘贾家阿念留在谢家挺好’,你说这不是那小贱人做的祸事。”
贾父一时没有跟上,衣服被扯开了大半,十分不雅。他也有些恼了:“郭氏,莫要放肆。”
郭氏一听,更是起劲,简直是涕泪横飞:“我也是为了贾家好啊,你那女儿用巫蛊害了耦妪,说不准也会害了你我。贾充,你也不想想是谁旺的你,你现在到的这官位,你的女儿也成了太子妃,都是因为我,而不是那个扫把星李氏!”
贾父讪笑一声:“怎么好端端的又提别的,阿念既然用巫蛊对付耦妪,显然是猜出我们要她回来的原由,如此虽是麻烦了些,也能请个术士来应付一二。只是巫蛊之类,今后你也要少提,免得连累家中。”
郭氏绞着帛带,抛了几个媚眼,随即露出一副娇羞姿态:“就是为了郎君一句话罢了,如此我才好寻你那乖女儿理论。”
贾父早被郭氏诱得浑身一麻,纵使在他人眼中郭氏不过中人之姿,行为跋扈又造作,可在贾父眼中,此女甚是合他心意。
贾父伸手将她拉进怀中:“她可不乖,媛韶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