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队队员以及雇佣兵看着那些抽搐着的乌黑虫肢还心有余悸,为了防止反扑,拿出了激光剑和腐蚀**剂,将不能动弹的成虫逐一消灭。
从近乎于死局的境地之中逃出来,裴青雀双腿一软,跪坐在大厅的一角,那双黑葡萄似的猫儿眼依然大睁着,直愣愣地看着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那两个人。
裴青雀神情恍惚,Jing致白皙的小脸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就像是被身处的这个空间阻隔开来一样,定定地望着对面,目光空虚,毫无焦点。
从指尖开始,寒意后知后觉地弥漫上来,裴青雀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分辨出来那到底是因为触摸到了死亡边缘留下来的后怕,还是历经种种、孟望川仍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另一个人的悲哀。
裴青雀试图说服自己,面对险情,每一个人的生命都一样平等,一样重要。
当时孟先生站的地方距离顾丁慈更近,救人所需要的时间更短,成功的机率更大,所以他选择去救顾丁慈才是最正确,也是最合理、收益最大的选择。
顾先生对自己这么好,裴青雀当然也希望他的性命无虞,被人护在身后,毫发无伤。
更何况孟望川肯定是在出现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确保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上前抵挡虫族的攻击,只不过是为了加快救援的进度罢了。
绝对不是因为顾丁慈在孟望川的心里更重要,即使过了这么久,仍旧盘踞在男人的整个心脏之中,没有分毫撼动。
绝对不是因为裴青雀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是个随时能够抛弃的宠物,他的性命、安危不值一提。
绝对不是因为……
裴青雀想不下去了,跪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低下头,看着自己发颤的双手,眼眶干涩,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
什么“他已经有Alpha了”,什么“再给我一点时间”……通通都是谎话,用来欺骗孟望川自己,也用来欺骗裴青雀的一颗真心。
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往往是最真实,也是最难以伪装的。
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裴青雀用力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低垂着头,目光在地面的石砖上的花纹之间游离。
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
承认自己蠢笨,轻而易举地相信孟望川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找的每一个借口。
承认他娇气,死缠烂打,不知天高地厚。明明心里清楚孟望川对于顾先生的感情有多深刻,还妄图顶着那张低劣仿冒的一张脸,想要取而代之,在那人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承认自己异想天开又傻得可怜,稍微得了一点点温存,就以为孟望川会把买来的替代品当了真。
在他撒娇发痴,不顾一切地追问争取的时候,孟望川又是怎么看待他的呢?
大概只是顶着一张冰山脸,心里早就嘲笑他自不量力了千八百遍了吧。所以才能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有朝他的方向看过一眼。
那样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神情,裴青雀很难地挡住内心深处的渴望。却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孟望川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有些东西是争取不来的。
被孟望川的下属从地面上搀扶起来,裴青雀低着头,一颗心像是被浸泡到了热水之中一样,又酸又软。整个人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麻木地站在原地,甚至不敢抬头往那两个人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裴青雀盯着自己的脚尖走神,他很难说清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喜欢上的孟望川。
他和孟望川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布尔莱铃作为承办单位举行的学术交流会议的后台。裴青雀直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很清楚,那一天的会堂铺满了艳红的地毯,四处都是鲜花气球,Jing致的装饰物还有一个个铭牌堆砌着,出入会场的除了学生,还有许多西装笔挺的企业家。
那时候他刚刚靠着只超过分数线一点点的成绩挤进了这一所星际闻名的综合性大学,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又新鲜的,被学姐拜托帮忙,自然不敢推辞,喜滋滋地在自己的胸前挂上个带有“工作人员”的铭牌,兴冲冲地便跑到了后台,帮忙做些端茶倒水放置铭牌的简单工作。
那些知名企业家演讲的声音隔着一层幕布,参杂了洪亮的鼓掌声,隐隐约约地从前方传过来。裴青雀站在后面羡慕的要命,幻想着自己哪一天也能站在舞台上享受观众们的喝彩。
手里还端着放满了茶杯的托盘,脚尖踩住了什么坚硬物体的触感就传了过来。
裴青雀低下头,移开脚,才发现居然是一支青绿色的钢笔。
他将托盘放到一边,拾起了那支笔。环顾四周,才发现了一个大概符合失物主人的背影。
他拍了拍笔身的灰尘,一路小跑地追上去,走到对方面前,微笑着把钢笔递回了那个周身散发着冷气的男人的手心里。
……之后就是长达四年的纠缠不清,还有他单方面的求而不得以及自以为是。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