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这样,让所有人真正的臣服与他。
要说的场面话,宣瑾一早就教了他,夏瑜凛年纪渐大,愈有帝王气度,声音虽还不脱稚气,却慷慨激扬,很是鼓舞军心,先将北川王一顿批判,又将夏炽陌一通称赞,末了,端了一杯酒
亲自送到夏炽陌跟前,夏炽陌跳下马接过,夏瑜凛举杯道:“朕代表大楚所有子民敬皇叔,希望皇叔早日消灭叛贼,凯旋而归!”
除了新皇登基那一日,夏炽陌还未曾跪过夏瑜凛,这一刻几乎没有犹豫,单膝跪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朗声道:“谢皇上!”
所有将士都随夏炽陌跪地,口呼:“皇上万岁!凯旋而归!”声震山河。
已是午时,夏炽陌又向太皇太后拜别,而后便不再留恋的跨上马背,扬起马鞭,大声道:“出发!”
一马当先,将士紧跟其后,声势浩荡。
跟夏炽陌同样失望的还有一个人,身为前锋的水轻灵也没看到宣琉璃的身影。
“yin霜,备马!”
宣瑾突然从房里冲出来,连衣服都没换,一身朱色凤袍,头上戴着璎珞,插着朱钗,端庄华贵的太后娘娘。
yin霜料到是这个结果,早就准备好一切,进房拿了件披风给宣瑾披上,道:“娘娘,请随奴婢来。”
主仆二人各骑一骑飞奔出了皇宫。
队伍虽已出城两个时辰,不过人多脚程自然就慢了,不过大半个时辰,宣瑾就赶上了,却没有上前与夏炽陌道别,而是带着yin霜爬上一座土丘,在人群里找到白马将军,遥望着那个背影。
“娘娘,来都来了,为何不去见王爷一面?”yin霜知她心中急切,不然也不会马不停蹄赶路,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她矜贵的身子何曾如此劳累。
宣瑾摇头,悠悠道:“她是主帅,多少人的身家性命交付与她,大敌当前,怎能用儿女私情束缚她?”
yin霜无法理解,只搀扶着宣瑾,一路跟着队伍,直到再看不到人影才停下。
宣瑾仿佛一瞬间失了力气,跌坐在地,yin霜连忙扶她,宣瑾朝她摇了摇手,“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儿。”遥望着行人远去的方向,山际开始变得模糊。
眼看时候不早,yin霜硬着头皮上前劝宣瑾回宫,如今景王不在娘娘身边,娘娘的安全便落在她一人肩上,自不敢出错,还好宣瑾没有使性子,到底在日落前回到宫中,而陈氏已在宣宁宫等了很久。
宣瑾来不及换衣,只能一身狼狈的站在陈氏跟前。
陈氏见她双目通红,衣服上还沾着尘土,已明白个大概,道:“先去换身衣裳,哀家有话要跟你说。”
天上无月,便多点了两只灯笼,宣瑾与陈氏在湖中小亭面对面而坐。
“不知母后找臣妾有何事。”宣瑾问道。
陈氏却将桌上的糕点推到宣瑾跟前,“听说你一整日没吃东西,陌儿已经走了,你饿坏了身子,她也不会知道。”
宣瑾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拿了块糕点放入口中。
陈氏抚着手上的玉扳指道:“我一直以为是陌儿一厢情愿,看到你现在这样,想来是我错怪你了。”其实她原是想找宣瑾兴师问罪,旁人不知,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了解女儿,陌儿临走时没见到宣瑾失望落寞的样子,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宣瑾却苦笑:“母后不怪臣妾水性杨花吗?”不管什么理由,也改变不了她一女嫁二夫的事实。
陈氏道:“你若要听我心里话,那我便告诉你,到现在我都不能接受你跟陌儿在一起。”
宣瑾料到如此,又扯出一丝苦笑,莫说旁人,就连她自己都是如此,她接受夏炽陌跟接受这段姻缘是两码事,说到底她还是在意世俗的眼光。
“不过,”陈氏话锋一转,“自从陌儿跟你在一起后,我从未见过陌儿如此开心。”
宣瑾抬头看她。
“陌儿自小女扮男装,带着面具做人,这其中的苦楚,你身处宫中,应该也能明白一二,她嘴上不怪我这个母后,其实我知道她心里是恨我的,她处处要强,是为证明她虽不是男儿,却比她皇兄优秀,然而她毕竟是女孩儿家,陌儿曾经很彷徨的问我,‘母后,你说我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我拼命争这些为了什么?我活在这世上又为了什么?’我无法解答,只能跟她说,母后一定会让你恢复女儿身,陌儿是个坚强的孩子,同时又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因为无人能真正帮到她,所有难题都只能靠她自己想通,所以她做的决定无论错对都无人能动摇,就像她喜欢你,我怎么劝都没用一样。”
宣瑾自然知道,不过她更知道倔强不过是夏炽陌的其中一面,夏炽陌还有很多优点,想起往日种种,思念油然而生。
陈氏接着道:“你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知道只要孩子好,其他都不足为道,所以哪怕心里不愿意,还是说服自己接受,我只希望陌儿能真正的开心,我没想到的是,她真的能打动你。”
宣瑾淡淡一笑道:“臣妾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