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轰隆,宛如天怒,那声音在漫天洪水之中显得极不真切。
“玲珑阁阁主萧宛青……遇害了!”
江汉暴雨,水势沸腾,自空中向下望去,分不清何处是水,何处是地。
风雨飘摇,雨水如天洪倾斜而下,随狂风掀起一道雨线,宛如高山倾颓,覆压而下。一道闪电刺破天际,苏芹吓道,“洛师兄,太危险了,我们还是下去吧!”
洛庭之不语,剑身一矮,投入幽暗天色之中。
乘着漫天风雨,远远便看见玲珑阁上下一片素缟,念诵之声中混杂着沉沉低泣。洛庭之翩然落地,玲珑阁弟子齐聚灵堂,其余几家弟子前来吊唁也无人应答。
玲珑阁主攻各色机关,祖上以刺杀发家,沿袭传统,往日弟子服饰总以墨黑、靛蓝为主,然而眼下却是一片惨白。
洛庭之一路御剑而来,敌不过雨势,不禁结阵为自己遮挡,是以身上尚且干净。而玲珑阁弟子则不然,个个浑身shi透,形容枯槁,一时竟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洛师弟。”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陆沁,“林莺呢?”
他话音刚落便在人群中看见了林莺,平日里只觉她身形高大,没少调侃她,可今日一看竟如缩水了似的,虽仍是鹤立鸡群,却瘦得颧骨突起,只有一双眼睛肿得极高。
两人都不敢贸然上前,也不敢问萧阁主的死因,只能傻傻地站在一旁。不过片刻,苏芹便也偷偷抽泣起来,陆沁无奈道,“你哭什么?”
苏芹慌忙拭泪,“萧阁主是女中豪杰,我一向敬仰的……怎么、怎么突然就……我,我忍不住就想起我娘……”
陆沁拍了拍她的肩膀,状似安慰,实则无语,场面已经够乱了。
陆衍与他一同前来,尚且来不及祭拜灵堂,便被各门派门首叫去巧思阁议事。玲珑阁阁主遇害,由大弟子萧溯代行阁主事宜。
陆沁只觉着右眼狂跳,心下不安,忽地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惊喜回头,“陶攸宁你可算是来了!”
洛庭之也如见了救星一般。
“怎么回事?”陶攸宁默默站到一旁,用传音铃问两人。
“不知道,我们也是刚来,不敢搭话。”陆沁不知不觉连传音都压低了嗓门,“不过方才我哥跟我说,其余七大门派都来了,偏偏……偏偏没有西川阁。”
陶攸宁和洛庭之同时抬头,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一个名字:“玉歧子?”
陆沁被吓了一跳,“玉歧子?你们怀疑是玉歧子……?”
方才在一旁抽泣的苏芹挂着眼泪盯着他们看,“你们是不是在传音?能不能带我一个?”
洛庭之有些嫌弃,陶攸宁却毫无芥蒂地向她解释,“方才沁沁说七大门派唯有西川阁没有受邀前来,向来此事与西川阁脱不了干系。萧阁主身为玲珑阁之首,修为深厚,且身负诸多法器,足以通天遁地,竟然惨遭毒手……凶手一定修为极高。”
苏芹傻乎乎问道,“师兄是怀疑玉容子吗?”
连陆沁都无语了,“玉容子修为尚且在萧阁主之下,他要是有这通天的本事,也不至于年过五十才悟道了。”
“那……”苏芹思忖片刻,讶道,“你们怀疑是玉歧子?他不是死了吗?”
“嗯,他或许并没有死。”
苏芹又抛出一大堆问题,“啊?不是渡劫失败了吗?那西川阁怎么说他死了?是西川阁害的他吗?为什么呢?莫非玉容子妄图夺权吗?”
陆沁没有理她,突然恍然大悟,“我的妈啊,不会是因为这个吧!陶攸宁,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的吗?玉容子之女王淑贞原先与萧阁主座下大弟子萧溯订过婚,可眼见的西川阁式微,她又盯上了我们家想勾搭我哥,事情败露之后玲珑阁退婚……最近闹得可是沸沸扬扬呢,说什么的都有!西川阁不会是为了这个?”
“什么?还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道?”苏芹眉头紧蹙,“这个王姑娘怎么能这样呢……”
陶攸宁无奈道,“若真是玉歧子,也总不至于因为一桩婚事便杀害萧阁主,其中必有其他隐情。”
“万一王淑贞是玉歧子的女儿呢?”
陶攸宁一惊,“沁沁,你这是从何处听来的?”
陆沁“哎呀”一声拍了他一记,“你们两个都是成日潜心修道不闻窗外事,近来玲珑阁和西川阁闹得可僵了,流言纷飞……”
“你也说是流言,就莫要肆意宣扬了。”陶攸宁揉了揉他的头发,见一名玲珑阁弟子往灵堂中走去,温声央他传一张纸条给堂中的林莺。
陆沁回过神来,“也是。猜来猜去也没用。怎么寻了这么久,还没招回萧阁主的魂魄?不会是……”
他不忍往下说。
堂中的林莺接到纸条,肿胀的双眼视线模糊,盯了好久才看清:
如能分忧,愿竭所能,鼎力相助。
署名一个君字。
她虚虚地望过来,洛庭之刹那间读懂了,一把扣住陶攸宁的手腕,“你想用Yin阳眼?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