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只捏肩膀,连锁骨都不曾碰到。
越子临彻底服了。
她现在觉得当时魔教的人为了素箫居然能想到□□这个主意当真是没长脑子。
段长歌的指腹处带着练剑时的茧子,划在细腻的皮肤上有些粗糙,但非常舒服,舒服得越子临都不太乐意让她按下去了。
黑甜的药性还没彻底去净,这么按下去,她真怕自己能做出点什么,尤其在段长歌打不过她的情况下。
偏偏她还特意挑那些受过旧伤的地方按,酥麻酥麻的,越子临闭上了眼睛。
段长歌在她肩头上轻轻地按了一下,道:“你这原来受过什么伤?”
越子临嗯了一声。
疤痕早就没了,肩头浑圆。
“而且伤的很重,”段长歌的声音似乎就在她耳边,沾着蒸汽的,shi漉漉的热气扑到她的耳垂上,“伤到了骨头。”
越子临道:“被人打的。”她说完之后,只觉得紧贴着她的皮rou的手似乎更轻柔了,“没吃饭吗?”她道。
“没吃。”段长歌在外头站了一晚上,早上又忙着把越子临抱回来,哪有什么时间吃饭?
“那等会我们一起吃。”
“好,”她点头道:“无病想吃什么?”
“两个白面饼,一碗热水。”越子临谑笑道。
段长歌一下想起了她们被北樘时的事,越子临的要求诚然太多,葱姜蒜一样不沾,带了油盐的东西几乎不碰,她只能让人拿着白面饼和热水上去,连饼都是用热锅烤熟的,半点油星也无。
这么难养,她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龙脑凤髓?
“好。”她答应了。
“别那么轻,”越子临软声道:“用点力。”
段长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手。
越子临毫无自觉,又道:“早就不疼了,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打你的人呢?”
“死了。”越子临一笑露出几颗牙,很是灿烂。
不问她都知道是谁杀的。
“我把她整个肩膀都切下来了,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越子临审视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很美,掌纹淡得几乎看不见,像是玉器店中卖的佛手,Jing致而温凉,是怎么样体贴入微呵护备至都化不开的寒,“她求我放过她,哭得太吵了,我就把她舌头割了。”
她仍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香气,半点血腥味也无。
那真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天啊,她是侯府的小姐,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娇女,怎么就沦落到被没为官ji,被管事的打折了骨头的地步呢?
“别想了。”段长歌温言道。
“我得记着,”越子临笑了,“谁对我如何我都要记着。”她戴过有灵犀石的香囊半年,温柔富贵的往事忘了七七八八,留下的尽是能把她逼疯的回忆。
温若冰让她戴上香囊本是好意,以为越子临尽数忘了就能活得潇洒自在,哪知道这种东西,能忘的都是记忆不深的,真正刻骨铭心的是忘不了的。
她忘不了。
她不能放过那些人。
她不能放过她自己,不能。
不知何时,水竟有些凉了。
“起来吧,”段长歌道:“再泡下去要生病的。”
越子临由着她扶起身,人软绵绵没骨头似的靠着段长歌,道:“不疑可觉得我心思狠毒?”
“你心思狠毒我是第一天知道?”段长歌反问,“你再狠毒我也不能现在给你撵出去,谁叫你长得好呢?”
越子临骤然笑了,勾着她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我想吃糖。”
“什么?”
“我想吃糖。”越子临认真道。
她的语气说得上任性,段长歌把她的头发一点一点地擦干,应了声好。
因为活得太苦了,所以得多吃点甜的。
越子临半阖上眼睛。
段长歌对她好,真的好。
不求回报,不带杂念的好。
你说,她似乎是不经意地用手摸了一下段长歌的脸,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傻子呢?
……
大小姐出来的时候衣冠整齐,只是衣服被揉得有点皱,木桶被她命人抬出去——要两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
此举有些微妙,仿佛是为了顾忌什么人一般,当两个婆子隔着纱帘看见床上倚着个人的时候,更加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帘子不厚,但见对方穿着件青色的衣裳,拿着本书遮挡了大半张脸,头发没梳,垂了下来,似乎是一位绝妙佳人。
青天白日的穿成这样有些不成体统,段长歌又风流得紧,让人不免怀疑这女子的出身门第是不是那么清白。
不多时,小姐房中藏着一个人的消息传遍了帅府。
颜卿喝了口茶,端庄大气,“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嚼这么久都舌头,”她慢慢道:“长歌二十一了,难道还不准有个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