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别看现在薛昭面色平静,但薛姑娘要说自己难过,只需一转眼,她也是能哭出来的。
这要怎么说?你把对方当挚友,可对方只当你是玩杂耍的猴子,她觉得开心了,就哄你几句好话,要是不开心了就丢在一边,又哪里会管你的死活?
薛昭,你真可笑。卫绾,你真该死……真该死。晃晃酒杯,却感觉身后有人,双腿立即盘起,屁股离了草席,再脚尖一点,人闪身到了两三尺开外,她正以为是沈牧去而又返了,可见着眼前这男子年纪轻轻,自己并不识,她怔忪了会,才道:“汝是何人?”
杨无松掌成爪,一击不得手,也是早有所料,他朗声道:“在下杨无。”本来以为这名字一出口,对面这模样有些清秀的女子总会与他好言好语来寒暄两句,岂知对方略加思索之后,竟是一脸茫然:“我认识你?”
真乃是奇耻大辱,且不说师弟有没有在沈牧耳边提过他的名字,当然是有说过的……就算分了嫡系派系,他杨无的名姓在军中也算是小有名声的,沈牧不知,那是当他是无名小辈否?来时就存着要较量的心思,脚下风雷动,足袜不沾尘,那出手再不留一分情义,三十二式长拳,右脚撇步向前,略一停顿,身体前倾即是冲出,长打短靠,是时下市井武馆中最为常见的起手式,不过在杨无近身之后,那左右手兼顾,身法步子都极为飘逸,薛昭虽然依着身体的本能躲过了几拳,但杨无的拳头带风,一拳擦耳,倒是让她猛然间心生紧迫起来。这是人到了死地本能的求生欲。
男子与女子的力气自然不是能同日而语的,而且薛昭也不曾练过什么外家功夫,切了杨无一个身法的漏洞,只是抬掌推手,疼的也还是自己的胳膊。这是遇到一个硬点子了。
杨无有些讶异,他听闻沈牧的功夫极好,可眼前的这女子,除了轻功还不错,这手上功夫……他挥舞了一下手臂,怎么感觉一点力道都没有?可总不是他认错了人,但能躲了他一套招式,就算对方只用了轻功,这场切磋,就有必要再进行下去,可是不想露了自己的武功路数?可这般藏着掩着,又是什么英雄好汉,他的面色有些沉重,身体下坐,抱腰顺势,双手握拳紧扣腰际,再气沉丹田,以意引气,他大喝一声,这自然是不是佛门狮子吼,以掌外侧斜向劈出,其力可开石碎碑,是杨无所练的又一门高深拳法。
若是常人,这一击之下,自是不死也残的,但薛昭恰好是练的,那借力卸力的功夫正好克制这门功夫,两手交叉迎击,隐约还能听闻衣帛被劲风震碎的声音,但全身传来的骨头哔剥声却是在悄然间将这杀机尽数泯灭。踮起的脚尖轻轻落下,只一转身,脚下青石板以脚尖一点鳞次碎开了波纹,但当其鞋底盖住了那层裂纹,风轻云淡的模样,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杨无才信了那传闻中的沈牧的功夫,一点不吃力就接下了他这蓄力一击,要是换了身份再行此招,换作他自己,是万万不能这般轻易的。
杨无的兴致愈加好了。他摩拳擦掌,还待再来。
但……
卫绾过来了,也不打招呼,一脚踢了杨无的腰际,自己是纹丝不动,但杨无却是一下子失掉了所有气力,抱着小腹就软倒在地,手指头都不能动弹一下。那寒气入体,若不是本身就有足够的内力抵抗,经脉受损之后,这般下场都算是好的了。卫绾提着杨无的后衣领,那往门外走的姿态是悠然极了:“既然是叫做侍剑了,你原来学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功夫就都给我敛着,通备七十三剑,你可练好了,明日我便来考校于你,要是没练好,你就从一个火长开始做起吧。”
杨无很是有些不甘心,凭什么这般重罚于他?但因着说话人是卫绾,他自己也知错,脸憋得紫红,呐呐吐出一个字:“是。”斗败的公鸡此时连鸡冠都耷拉了下来。
而薛昭感觉气血不再上涌之后,咬了舌尖,感觉到了一丝清明,却是开口阻止了:“这不关他的事,卫城主何必这般惩罚于他。”看卫绾一来就要走,薛昭也不管了,能作为开口的理由,那什么理由都是可以的,急急便道:“是我技不如人。”
一听这姑娘称呼卫绾为卫城主,心下也清楚了自己是认错了人,这姑娘也不知是何方神圣,但自己怕已经是触了卫绾的霉头,眼见着卫绾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很是着急地向薛昭使了两个眼色,示意薛昭不要再说了,但薛昭怕是看不懂他的眼色,仍是道:“卫城主,你是不信我么?”
“我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你。”卫绾忽然展颜一笑,若不是杨无能感受到卫绾身周散发出的丝丝寒意,他可能还会真的以为卫绾不在意了。
“不过你这样说,我也想见识见识,你这技不如人,到底是哪里不如人。”卫绾将拎着杨无后衣领的手抬了抬,又笑了笑:“毕竟就算是我,也不敢说自己能在薛姑娘手上占得了多少便宜。”
得,这事要大发了。杨无没想到自己刚回敦煌的第一天就要遭受如此酷刑,被卫绾提着后衣领,不是他想看,而是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就算他不想看,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才一转身,卫绾的脸色急转而下,感觉就像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