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一手抬起抚上她耳边的发丝。
“别……”
她躲着扭开头,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又转回来,“别怕,福能儿在外头呢。”
听他提起福能儿,她的心又紧,面上也更难为情,原本觉得这不堪的念头只该烂在心里,可又实在不知把握就这么随了他,既如此,这心思除了他俩,便该只有天地鬼神,却怎么他竟告诉了自己的小厮,如今碰了面,她愧得不敢抬头,更不敢看人家……
“你,你就是太不知谨慎……”静香一边小声埋怨着,一边想拨开他的手,却不料两只手被他握了去,这一下更让人不自在。
“老太太信里也问你身子可好些了,若是用了药只需养着,说是这就接你回府。”
“……哦。”
“静儿,不想回去?”
曾经的种种连娘亲与哥哥都不能明言,可眼前却是那更亲近之人,遂她安心地撅了嘴,“嗯。”
“呵呵,”他笑了,哄道,“你得回去啊,总躲在娘家,我怎么好见你?”
“……你这一去不是也要到年底了么?”
这眼里,这话中,满满都是不舍,他心热,再不顾及那距离,靠近她,低头在她耳边,痴痴道,“若真能忍得那么久,我何苦遭这不得活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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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老太太的信,承泽一面赶紧写了回信着人送回府,一面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走。慕峻延得知后,礼数上客套了几句,便匆匆去安排晚上的送行宴。
说是送行,其实所行之处也不过都在百里同乡之内,遂饭桌上并不见什么离愁别绪,反倒为着承泽的完全康复,人们都面露喜色。慕峻延还特意开了珍藏的好酒,与承泽对饮起来。
慕夫人一向身子弱,又是多年老疾,遂有诸多忌口,应了名儿落座上首,也只动得自己面前的一小盅燕窝粥。一边慢慢吃着,一边看着左右的儿女,心里不免又起了牵挂。原本这一双儿女都是妥帖省心的孩子,却如今,一个成了画痴,不肯娶亲,不肯延后,端端不问人间烟火;一个成了新孀,不恨,不怨,只静得没了话,跟亲亲的娘都隔起了心肠。可不管怎样,如今儿子好歹还守在身边,只这丫头实在让人挂心……
静儿自幼性子就淡,三岁之前,她看不真切,每日坐在娘怀中,睁着那清澈却空无一物的眼睛,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药从不叫苦,乖乖地一口一口咽,却有一日不知为何刚咽下去就尽数吐了出来,咳得骇人,小额头上都是汗,小脸上也满是泪,却待咳尽了,自己抬手擦了,蜷缩在娘怀里,有气无力地说“娘亲,抱抱静儿。”那一刻,慕夫人的心就疼碎了……
易家老太太的信中提到了病中的静儿,婉言要接她回去。虽说婆家也是心疼她,可慕夫人心里却实在犹豫。今次静儿求了她哥哥回府本就事出蹊跷,回来后身子弱得卧了床,却又并未当真查出什么病,显见是心里不痛快。这孩子平日最是个有耐性的,那婆家又知理大度,两厢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能让她慌得往回跑?既是回来了,就该跟娘亲哥哥说清楚,也好有个应对,却又是一个字没有……
如今不明底里就又要送她走,做娘的心实在不舍,只得尽其所能多为她谋划。看她又是只顾自己安静地吃着,竟是不觉身边那丹彤丫头一个人寡落落的,半天不动菜,只扒拉碗中的饭。慕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唉,此刻这眼皮子底下的地主之仪她都不觉不见,怎还指望她回府后能留个心眼撮合小叔一对?只得点点静香的手臂,示意她看向丹彤。
“丹彤,可是菜不合口?”
“嗯?”正一个人出神的丹彤被静香忽然叫醒,有点慌,“哦,不,不是。我吃呢,吃着呢。”说着赶紧又低头扒拉饭。
静香就近盛了一勺鱼送到她碗中,“来,尝尝这个,哥哥亲自下厨做的醋鱼,难得呢。”
承泽知道丹彤不会吃鱼,正想给她解围,却不料这丫头立刻尖着声儿应道,“真的?是慕大哥做的?”
慕峻延微笑着点点头,“去了鱼骨,刺很少了。尝尝看。”
“嗯!”丹彤低头,认认真真咬了一小口,顿觉清淡鲜美,满口生香,一乐,立刻把那一整勺都送如口中。
“哎,说是刺少,不是没刺!”看丹彤那嘴馋不知轻重的样子,承泽忍不住嗔了一句。
慕夫人笑了,“看把承泽急的,不妨事,只是些许嚼得烂的小刺。”
“就你事多!”丹彤白了承泽一眼,而后便自己盛起了那鱼,一个人吃得高高兴兴……
慕峻延低头,抿了一口酒,今日这酒,怎似格外辣……
一桌宴,说说笑笑,直吃了一个多时辰,待到起身,已是满天星斗。
“嫂嫂,我今儿跟你睡行不行?”
众人正待离去,听到这一声都回了头,果然见丹彤正亲亲热热地挽着静香的手臂。
“嗯?”静香显是更吃惊,虽则初识心里头就喜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