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也成了真昏迷,之后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一个人做戏周旋。如今那验伤之人虽是贺府的心腹,断不会与他们为难,可总得两厢通气才是,承泽不知道他昏迷时自己究竟是如何向慕家“细述”伤情,便是有心叮嘱,也难免有出入。再想那天,她只顾哭哭啼啼地把那伤说得要死要活,以此察看嫂嫂的颜色,竟不想原来慕夫人有心疼病,听了之后即刻唇色泛青脸煞白,这两日茶饭不进,只能补着参汤。今日一旦老大夫说漏了嘴,让这一本正经的慕大哥知道是自己撒谎急病了慕夫人,定不会饶了她!
这么想着,越不能安生,看那房门紧闭已是一刻有余,丹彤再坐不住,腾地站起身,急急几步打开门跨了进去,知道自己这一举动着实惊到了在座的所有人,可也顾不得了,转身边掩门边厚着脸皮冲厅里的人笑笑,“他不忌我。”不待人们再反应,赶紧掩紧了两扇门。
这一番看在眼中,慕峻延的神色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心中的猜测最终转成了肯定。而一旁正默诵经文的慕夫人却皱了眉,询问的目光看向静香。此刻静香心里也是惊讶,他二人怎么如此亲近?别说只是异姓友人,便是亲兄妹,此番举动也实在不妥。说易家家风严,其实慕家也极讲究礼数,此刻面对娘亲,作为长嫂,静香实在尴尬,可毕竟娘家再亲,自己也得维护婆家,遂只得故作寻常道,“他们自幼一起长大,不大拘礼。”
“哦。”慕夫人这一声应得极淡,听不出是认同还是敷衍,只是见那眼帘又轻合,轻轻拨捻手中的佛珠……
又心焦地候了一刻,方见老大夫出到厅中,众人赶紧起身迎了过去。提及伤势,老人家神色凝重,说着实牵扯了旧伤,虽未再重至筋骨,却幸而候着他未随意挪动,否则后果难料。人们听着,后怕之余都念万幸,再问及医治,老大夫说不需多用什么药,每日药酒推拿,静养便是,只是日后千万多加一分小心,再不可伤。语气中明显听得出承泽身上这隐疾随时可成大患,可无论怎样,此次的结果已是出人意料的好,遂人们都大大松了口气。只是服侍在慕夫人一旁的静香依旧紧着心,实在想做实听一句他不会残,可当着人,哪怕就是至亲之人,她也不敢流露半点心思……
马不停蹄劳累了这半天,年届六旬的老大夫终是面露乏色,慕峻延陪了一盏茶,赶紧吩咐人服侍着往客房去歇息。亲自送老人家出了门,慕峻延又转回来,“娘,我进去看看承泽。”
“嗯。”慕夫人点点头,看一切都妥当,站起身对静香道,“静儿,咱们也走吧。”
“娘,咱们不去看看二叔么?”
“刚折腾了这半天,他定也是乏了,让他歇着吧。”
“……哦。”
看娘亲抬步,静香赶紧上前搀扶,慕夫人就势握了她的手,轻声对女儿道,“这两日你也尽到心了,他虽是你易家至亲,可毕竟是男子,这卧床之伤,你不好太近,张罗人服侍他就是。”
静香听着,脸颊微微泛红,低头应道,“嗯。”
从客房出来,娘儿两个一路走一路说着体己话。
“万幸没出大事,真是佛祖保佑。”慕夫人手捻着佛珠,依然心有余悸,“承轩去了,承泽若再出了事,老易家可真再无人了。唉,偏偏跑到这儿来,虽说你们老太太是个明理之人,可她孙儿若当真在咱们府里落了残,倒真像是咱们与她易家不合,可如何交代?好在有你哥哥,我是不中用了,只听一听就去了半条命。”
不合?想起当初的“甚合”,这个字突然像嵌进rou里的一根软刺,那种疼不是痛快的尖利,而是闷钝得让人恶心,静香深深吸了口气,岔话道,“娘放心,大夫不是说了么,二叔养几日就好了。”
“便是如此,回去后不知又是怎样一番话。”
“娘多虑了,二叔是个义气之人,断不会多嚼口舌。昨儿我跟他说要送信回府,他还说不是大事,不必惊动老太太。”
慕夫人站住了脚步,看着静香,“是么?”
娘亲的目光像是在寻着什么,又像已是了然,静香不解,只是顺了话应道,“嗯。”
慕夫人轻轻疏了口气,又抬步走,“静儿,你可与丹彤亲近?”
“嗯?”静香一怔,想起刚才为他二人遮掩,不敢说自己也是初识丹彤,“哦,算不上亲近,相熟而已。”
“她与承泽呢?”
“他们,他们自是略近些。”静香斟酌道。
“你呀,性子就是太冷。”看女儿那一副懵懂不觉的样子,慕夫人叹了口气,“心里难得容下些什么。这眼皮子底下的事也不见,也不上心。”
“嗯?”静香实在听不懂,“娘,您说什么?”
“依我看,承泽与丹彤二人岂止是亲近,怕是早有了儿女心事。”
静香手一哆嗦,语声立刻乱,“娘,您,您说哪儿去了,二叔,二叔他……”
看女儿那掩也掩不住红透了的脸颊,慕夫人只觉心酸,这也是嫁了人的人,却连提及这几个字都还羞得像小女孩儿似的……
“二叔他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