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挤。
萧莨不着痕迹地抽了手:“不许去。”
语气里是不容拒绝。
“为什么不许?”小孩不乐意。
祝雁停捏了捏儿子的脸:“你父亲是为你好,这是在外头,出去骑马不安全,等以后回了京,爹爹带你去马场玩。”
“噢。”珩儿乖乖听话,高兴地在祝雁停身上打滚。
萧莨觑了他们一眼,转开视线。
入南都府的当日,小皇帝在那由官邸扩建而成的皇宫里设国宴,招待萧莨,和随行而来的京中官员,以及这蜀州的地方官。
召萧莨入京的圣旨三个月前就下了,同时传召的还有京中的内阁、六部大臣,和各州的州官。
但萧莨拖了三个月姗姗来迟,京官只带了无足轻重的几人,其他州上的官员,更是一个没让他们来。
皇帝传召,如此敷衍应付,甚至抗旨不遵,萧莨这番做派,当真全然没将小皇帝放在眼中。
小皇帝身边那些拥趸者,自然是恼的,却不能拿他如何,治罪吗?只怕今日治罪,明日萧莨就能将他们,包括小皇帝都杀了。
但什么都不做,任由他如此嚣张,又始终不甘心。
于是国宴开始没多久,御座上的小皇帝就开了口,亲自发难。
“承王为何接到传召迟迟不入蜀,反先回去了一趟京中?朕让你将聪王活着带来,为何他会葬身火海?还有京中内阁和其他州的官员,为何你不让他们来见朕?”
京里跟来的官员略略惊讶,像似没想到这小皇帝还能说出这番话来,不过这小娃娃这么丁点大,说这话必然有人在背后教他。
萧莨淡淡抬眼,御座之上的孩子看起来比珩儿大不了多少,话说时虽强撑起气势,实则听着依旧稚声稚气,面庞更是稚嫩,虽是质问,看着他的眼中却满是惧意。
他原本,……并未打算为难这个孩子。
对上萧莨冷冽的目光,小皇帝衣袖下的手慢慢握紧,止不住地战栗,下意识地去看太师张塬,那人低着头,却并不看他。
大殿中沉寂了片刻,谁都没敢出声,直到萧莨缓声开口:“南征的许多后续事情亟待解决,故拖延了些时日,且出来这么久,怕京中再出什么岔子,才会先回了一趟京。”
“聪王是自焚的,臣赶去时他已葬身火海,并非臣本意。”
“不叫那些官员来此,是因天下局势未平,随时都可能再起风波,怕他们离了任上会出事,且南边几州刚经过战乱和水灾,百废待兴,离不得人,陛下想见他们,日后总会有机会。”
可说来说去,有再多的理由,对皇帝圣旨置之不理,仅凭摄政王一句话,就通通不来面圣,未免太过荒唐。
但这些话从萧莨嘴里说出,又似理所当然,即便明知道他这么做更有可能是故意给小皇帝难堪,他们还说不得什么。
萧莨又添上一句:“臣为何要回京,自然还有些其它的原因,陛下不如问问张太师,想必他心里应当清楚。”
“……王爷说笑了,下官怎么会知道王爷为何回京。”张塬强作镇定道。
他自然不会承认,派人去掳劫长历帝之事,他们本想以长历帝为筹码,为小皇帝巩固皇位,但如今希望落空,便没有再提的必要。
萧莨意义不明地扯了扯嘴角,神色中尽是冷意,小皇帝见之愈加坐立不安,脑门上的汗都冒了出来,完全忘了还要说什么,下意识地附和他的话:“承王说的也对……”
张塬微不可察地蹙眉,小皇帝已不想再问,正要让萧莨坐下,他身边的老太监忽地抬手,轻按了按他肩膀,小皇帝身子一凛,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支支吾吾道:“那……承王能否让朕进京去?”
“陛下这话说错了,”萧莨平静纠正他,“陛下若想进京,臣怎敢拦着,只是当年毅宗皇帝有旨,陛下这一脉不能入京,臣也不敢忤逆先皇旨意。”
“那难道天下一统之后,陛下也继续留在蜀地吗?”张塬冷声问他。
“待到那日,若有必要,迁都便是。”
若有必要……这四个字听着就耐人寻味,在场之人免不得有心下嘀咕的,这若是到时皇帝换了,岂不就没有必要了?
张塬的面色已十分难看,那小皇帝快要吓哭了,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莨又站了片刻,见他们已无话再问自己,拱了拱手,淡定坐回去,继续喝酒。
亥时,国宴散席,萧莨回去住处。
他们一家就住在这宫里,最西边辟了个单独的院子给他们,院内院外把手之人都已换成萧莨带来的亲卫。
萧莨被人扶着进来,一坐下祝雁停赶忙叫人送热水来,忙着给他擦脸脱鞋松头发,又亲手去泡了解酒的蜜水来,喂给萧莨喝。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啊?”
祝雁停以为,那些个人应该不敢灌萧莨酒才对,转念一想,或许是连日舟车劳顿,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去参加那劳什子的国宴,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