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沅看来看去,忽然被一大锅红澄澄的东西吸引了目光,下意识地问:“都十月了,还有小龙虾呢?”
档口的阿姨立马热情地伸出了勺子,就要往锅里舀:“最后一批啦,再往后的就不好吃了,来一份伐?”
眼看着阿姨的勺子已经伸进去了,原沅不好意思再拒绝,索性说:“那就来两斤吧。”
于是当原沅自告奋勇地端着两盆小龙虾坐在了座位上时,江行舟看他的眼神愈发无奈了。
“可是你让我挑的啊,”原沅把一双手套递给他,“现在嫌弃也晚了。”
江行舟轻抬了一下眉梢,接过手套,没再说什么。
然而原沅自己却没戴手套,拿着筷子就往盆里戳——
原沅的口味其实是很传统的北方人,对海鲜不怎么感兴趣,哪怕是人人称道的小龙虾,他也不是特别感冒,主要是嫌剥起来太麻烦,真正能吃到嘴里的rou还少。他不肯沾手,所以每次都是非常简单粗暴地拿嘴剥,时间长了就成了习惯。
这会儿江行舟难免向他投来怪异的眼神:“你不会用手?”
原沅诚实地摇了摇头:“嘴剥小龙虾,这可是我的独门儿绝技,我给你表演一下?”
不等江行舟回答,他就跟炫耀似的,飞快地又用嘴剥了一只虾出来。
原沅本来就生得唇红齿白,小龙虾里的尖椒放得又不少,一来二去的,他的嘴唇就被辣得更红了,还微微有些肿胀。
江行舟盯着他看了一阵,觉得本该在他嘴唇上的火辣触感,莫名奇妙地渡到了自己的身上来,让他一时间唇焦口燥,下意识地挪开了眼神。
他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这才糟心地说:“别啃了,龙虾壳不干净。”
原沅刚啃完一只,于是听话地咂咂嘴,喝了一口冰可乐,就看到江行舟已经动作迅速地剥了一只小龙虾,伸手放进了他的碗里。
原沅愣了一下,一时间受宠若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用了学长,我自己也会剥的。”
江行舟没回答,手上干净利落地剥着虾,很快就又剥了一只,放进了他碗里。
原沅愣愣地看着他,感觉到他们这桌儿已经吸引了不少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他们学校的小龙虾算是远近闻名,大学城里其他学校的学生也经常会来吃,因此一到晚上就热闹得很。来吃小龙虾的绝大多数又都是情侣,男生戴着手套剥,女生在一旁满脸幸福地等着吃,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
……然而当这副场景换成两个男的,就难免有些微妙了。
原沅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面的人,可江行舟偏偏剥得目不斜视、心无旁骛,一看就坦坦荡荡的;反倒是他,左顾右盼,胡思乱想,更显得心怀鬼胎。
等江行舟又剥了一只小龙虾,放进他碗里的时候,原沅清楚地听见附近传来了一声单反镜头的“咔嚓”声。
江行舟显然也听到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就看到几个举着相机、拿着话筒的学生,话筒上写着校园公众号的字样。
拿话筒的那个记者小姐姐是新闻系的,原沅和她挺熟,这会儿两人目光一对视,对方就满脸兴奋地冲他挤眉弄眼:“不好意思啊沅哥,打扰啦。”
原沅好笑道:“干什么玩意儿?狗仔啊?”
“这不是得出推送么,”记者冲他狡黠地笑了笑,“沅哥,赏脸来段采访呗?”
原沅若有所思地挑眉道:“要在推送里放视频的那种?”
记者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毕竟你代表着咱们学校的门面嘛,除了你谁还有这个出镜的勇气。”
原沅倒是无所谓,他一个学表演的,面对镜头向来很自然,平时也经常给其他系的朋友帮忙。但这会儿毕竟和江行舟在一起,原沅还是看向他,征询他的意见。
江行舟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意思是随他的便,于是原沅也没再推辞,说:“正常点儿啊,别整幺蛾子。”
于是摄像师喊了a,记者把话筒怼到了他的脸跟前:“这位小哥哥,请问开学前夜为什么会想到来食堂吃小龙虾呢?”
一声“小哥哥”就让原沅有点儿想笑,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努力地保持着一脸正经的表情:“因为食堂的小龙虾就快下架了,就像快要结束的假期一样,都值得最后的怀念。”
他这话酸得让人牙疼,然而记者非但没被酸到,反而嘿嘿一笑:“是吗?还以为是为了和另一位小哥哥一起呢。”
……从刚才那个偷拍起,原沅就该知道她没安好心。
好歹也是校园官方公众号,这也太过分了吧?嗯?
原沅只好笑了笑:“确实是为了和另一位小哥哥一起,讨论一个有关垃圾分类的议题。”
“垃圾分类?”记者果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这也是我们近段时间的热点话题呢,两位小哥哥是在讨论小龙虾是怎么分类么?”
原沅点了点头,反问她:“记者同学知道小龙虾是什么垃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