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半步。
如今的董昕每天日上三竿才起,终日饮酒,吃一点果馔。没人打扰时安安静静,有人上前规劝便会报以冷眼,听得不耐烦,便会将手边东西摔在地上。
她不肯说话了。
这一日也如此。
院中的婆子、丫鬟大气也不敢出,侍女满面愁容。
夜色降临,董昕起身回房,身形有些不稳。到了寝室,和衣躺下。
半梦半醒时,她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入室。睁开眼睛,看到皇长子颀长身形转过屏风,看着他走近。
他走到床榻前,扯过锦被,帮她盖在身上,静默片刻,坐在床畔凝视着她。她迅速地消瘦下去,整个人透着消沉颓靡。
对于她这样的现状,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生气,却无从发作。或者说,对于自己的现状,他比谁都生气,却无从发作。
这一段莫名其妙的姻缘,是他母后安排的,他能怎样?
良久,他打破沉默,“明日起,不许喝酒了。”
董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皇长子语调沉缓,“这样下去,迟早是死路一条,你还不如自尽。”
董昕取出放在枕下的匕首。
皇长子忍着火气,伸手夺过,信手抛出去,将她拉起来。
董昕一阵眩晕,不由蹙了蹙眉。
皇长子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要的是什么?”
董昕眉宇舒展开来,漾出笑容,“想离开可恶的地方,离开厌恶的人。”
她喜欢的人,不在这里。
她想激怒他,他的火气却有所消减——她终于肯说话了。
皇长子双眉紧锁。
董昕问道:“你打算一直软禁我么?”
“这要看你。”
董昕推开他,倒在床上,翻身向里,不再言语。什么看她?谁不是身不由己?他还不是听凭皇后摆布?
皇长子随着她躺下,拉过锦被盖上,将她拥进怀里。
她像个木偶一般,全无反应。
“我要你活着。”皇长子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想你出事。这一点,你不妨利用起来,慢慢达到你的目的。”
她语声透着倦怠,“为什么?因何而起?”
“因为,我是宽和的人。”他说,“我必须这样待你。我不这么待你,还能怎样?”
“……”董昕用被子蒙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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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董昕没酒可喝了。侍女进门禀道:“殿下命人将府中藏酒全部倒进井里了。”
董昕忍耐地呼出一口气。
时近正午,皇长子回来了,站在寝室屏风旁,对董昕道:“出去转转,带你去喝酒。”
董昕窝在美人榻上,理都不理他。
皇长子好脾气地笑着,“我抱你出去?”
吓唬谁呢?董昕才不信,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手抬起,打了个赶苍蝇一样的手势。却不料,他真的走过来,抱起她就走。
“你是不是疯了?!”董昕说的是心里话,竭力要跳到地上。
“去不去?”
“先放我下来!”
皇长子只重复一句:“去不去?”
“去!”眼看就要出厅堂了,董昕不想被下人看笑话,只得答应。
皇长子将她放下,却扣住了她手腕,携着她的手走出去。
董昕恨得暗自咬牙,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侍女跟随两人走出院落,离开府邸。
马车直奔最繁华的一条街,街上熙熙攘攘,董昕听着这市井喧嚣只觉得吵,小脸儿紧绷,柳眉蹙起。
皇长子只当没看到。
下车之前,侍女将帷帽递给董昕。
董昕坏脾气发作,不接,径自下车。
侍女赔着笑,帮董昕戴上帷帽。
董昕摘下来,丢在地上。
皇长子又气又笑,“这是几岁的孩童才做得出的事。”
董昕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皇长子倒是大度,端详着她,道:“罢了,也不是难看的见不得人。”
董昕无语望天。
侍女听了,险些发笑。
皇长子没可能在街头给行人上演闹剧,携了她的手,在大堂食客的注目下,将她带进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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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佳肴、天之骄子在面前,换个女人,定是眉飞色舞,董昕却是冷脸相对,愿意看的只有杯中酒。
把酒当成水一样来喝的人,必是酒鬼。董昕现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酒鬼,只要端杯就是一饮而尽,喝酒速度之快,完全不输皇长子这饮酒多年之人。
喝了几杯,皇长子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菜,“吃点东西,不吃的话,不准喝酒。”这辈子还是头一遭这么照顾一个人,自己都不大习惯。
这一次董昕倒是听话,拿起筷子开吃,瞥过一盘大虾,用下巴点了点,“我要吃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