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跑得太快,他什么也没抓住,也就算了。
他把两个人送到休息室安顿好,又站在外面抽烟,听司机们聊些闲话。
因为路途无聊,大家总爱讲些惊奇故事,一开头不是“有一天我遇到”什么什么开头,就是“我有个亲戚”如何如何,总之都是自己亲自经历的。
有一个司机说了个自己居住区域杀人的案子。
王石安听着,突然脑中什么闪过。想起自己虽然觉得‘赵小明’很眼生,但偶尔又莫明地感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是为什么。
在汤豆离开家之后,对面楼发生了一宗自虐致死案。
一对老姐妹,活活饿死了,被发现的时候,两个人手牵着手,坐在客厅,已经腐烂得有些严重,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但她们一点也没吃过,胃里完全是空的,还有胃酸自我腐蚀的痕迹。
因为这两个人一直不大和人来往,年前偶尔邻居们看到她们下去街上买点东西试图打招呼,她们也都不怎么理人,甚至因为上下楼别人不给她们让路,还跟人撕打过,以前有个邻居觉得她们年纪大,接济她们点吃的,她们竟然就天天跑上门去要,人家自然不肯了,她们就跑到别人门口一躺,又是骂又是喊 ,说这人没良心。别人也就不怎么主动招惹她们。
后来,从年初就没人再看到过她们。但大家自管自都来不及,也没人会去上门求证。
对门的邻居说“总会听到她们家有人进出开关门,所以也没多想。以为只是大家出去的时间错开了,没碰见过而已。”
直到三月份的时候,他感觉楼道里有了异味,他去敲过对面的门。
“她们侄儿开的门。说她们也正为了臭味的事烦得不行,怀疑是不是楼里药死了老鼠。但我们一起找来找去,在楼里也没发现味道是哪来的。”还称赞了一句“挺有礼貌的一个小伙子。跟那两姐妹完全不同。”
因为死亡现场看上去,完全是失去生存的意志之后自行了断,所以这个事最后也没被定性为恶性案件,那孩子不见了也没能找回来。反而上面的领导安排下面办公室在区域里开展了很多活动,意图缓解一下生活的压力,不想自杀的人数增加。
而王石安之所以会觉得一路相伴的赵小明长得眼熟,是因为他去现场协调过楼管和自卫队一起组织的清理工作,见过这张脸。
那时候,那一家虽然所有的相框都空了,但在两个人床垫下面,找到一张少年的独照。虽然看着有些年头了,照片里的人很有些稚气,五官也因为长大而产生了变化,但笑容一出来,脸上有两个酒窝,整个人就很容易辨认出来。
所以,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赵小明!他猛地站起来,转身向休息跑过去。
门轰地被他推开。
里面睡着的汤母也被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床边正准备在地铺上睡下的年轻人莫明其妙地看着他。
但在两个人的对视之中,很快对方的眼神发生了改变,那种真诚而坦荡的神色消失了,但也没有别的任何情绪,只是没有表情地回望着他,可这种眼神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寒意由内而外地蔓延开。
当对方突然迈步走过来的时候,王石安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威胁感,就好像自己面前的不再是看上去瘦弱的年轻人,而是一个捕猎者。
甚至一直到对方已经走到面前之后,他都怔在原地没有做任何动作……等他回过神,身后的门开着,人已经走了。
汤母感到不解,因为她叫了一声问走出去的年轻人“干嘛去?”但却没有得到回答。
王石安缓过来,应声说:“大概是上厕所吧”但不敢离开,找了个借口,陪了汤母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再回来。才佯装没事退出去,之后小心翼翼在中转站找了一圈,但厕所没有,周围也没有。
不过,有个去完厕所回来的司机大叫,说他停在中转站背面车位的小货车不见了。
一时间整个中转站都沸腾起来,七嘴八舌问他,钥匙怎么没抽。他坚持自己抽了,但怎么也说不清那抽了钥匙,钥匙是怎么不见的。
其它人一听是空车,车上并没有货物,又不大相信“这年月,偷车有用吗?那么大的东西,开在哪里不打眼?他就算是开回自己家去,那居住区的人能不问来历?”
管理员也出来,询问情况,便去查看监控。但摄像头被人拨动过,从那个角度什么也没拍见。他只得立刻打给最近区域的自卫队报案。
报了案之后管理员到是镇定得很,安慰司机说“不会有事的。以前也有这样不安好心的人,但一般不出一天就追回来了。”
王石安回到休息室,整个人脸色都还不大对。
因为事情并没有发生太久,很多细节他都还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因为那张照片是拍立得拍的,自己还在死者家里找过一阵,希望家里有拍立得——像这种工作,去清理的人可以拿一两样死者的东西是很久以来被默许的。
他以前从不这样,但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