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让颜珠的心一分分凉了下去。
…
当日阿灵阿告诉康熙关于颜珠的那些疑点时,他其实心中半信半疑,但兹事体大,他还是决定率一批Jing锐先行开拔回京。
直到刚才他看见颜珠点亮火匣子时,他才确信阿灵阿的猜测是真。
更让他心惊的是,若是颜珠早有预谋,那京师现在如何了?
一想到此,一想到背后可能存在的手,一想到那双手可能的主人,康熙只觉得万箭穿心。
即便情况已经如此危及,但康熙面上依旧镇定自若。
他居高临下地对颜珠说:“朕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说出谁是背后的主谋,还有京城,你们预备把朕困在大漠再对京城如何?”
颜珠神色一暗,在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他突然跳了起来,往阿灵阿身上一扑。
阿灵阿以为他是要抢火铳,护着腰上的火铳就往后退,谁料颜珠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火铳。
他伸手一抓,“哐啷”一声,把阿灵阿别在腰上的遏必隆腰刀给抽了出来。
无数火把的光照在刀身上,光亮晃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康熙身边的人群之中有一个人大喊了一声“住手”冲了出来。
法喀正想扑在那刀上,可留给他的只有几滴溅在脸上的鲜血。
…
胤禛想的另一个人此刻揣着一封信坐在大批的货物中,李念原正在大口地往嘴里塞些油腻的肥rou。
徐承志皱眉问:“老李,你用得着么?”
“我担惊受怕地吃不下,但我现在可不能瘦回去,会让人认出来的。”
徐承志还是皱着眉头问:“老李,咱们可是去卖命。”
“你要不想现在就跳车,赶紧走还来得及!”
徐承志立即就闭上了嘴,隔了良久,在李念原又吃完一大块荷叶蒸rou后才说:“老李,我是担心你。”
“咱们现在还是担心担心大清江山吧。”
徐承志默了一瞬后提示道:“老李,你以前可是支持天地会的。”
“我现在支持四阿哥,我这人素来水性杨花,当年对水莲都能变心。”
徐承志捂了捂额头,又指了指李念原身边的包裹问:“你觉得这信能管用吗?”
“管用,我好歹花了一百万两,出城总能出得去。”
徐承志说的信乃是当年李念原为了买国子监贡生时,花了巨资请索额图党人噶礼写的荐信。这信交一留一,目下还有一封留在李念原手里做凭据。
他那日趁乱从神武门逃出后,直奔国子监旁徐承志的住所,靠着多年研究“二姨太”(也就是书画)的本事,把噶礼这封信上写的推荐之人改成了徐承志。
所有人都知道李念原中了榜眼,却没人发现陪读的徐承志也中了三甲吊车尾。
和李念原中了一甲即刻赐官不同,徐承志作为三甲同进士出身还要进翰林院学习三年才能授官。
徐承志当然不乐意,他本来就是来陪李念原“一考游”,于是就拒了入翰林院预备回去继续做富贵商人。
李念原现在拉着他,揣着那封带着噶礼花押的信,装作不知京城动乱要回江南赶秋收。
实则是要潜出京城,再装作山西的行商摸到独石口或是杀虎口,贿赂那些蒙古人再往归化一带去。
徐承志觉得,认识李念原是他这辈子最坑的事情,先是拉着他要做天地会金主,现在又拉着他要支持满洲的皇四子。
他虽然心里骂骂咧咧,但还是跟着李念原上了车。
马车行到了去南方走的广渠门,广渠门外租一条小船,一个时辰就能到通州的大运河渡口。
徐承志揣着信、腰牌和银票下了马车,朝正在阻拦来往商客的官兵走去。
他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递上东西说:“麻烦行个方便,小人徐承志想回扬州府一趟。”
守门的兵丁拿过他的腰牌瞧了眼问:“盐商?怎么在京城?”
“今年想考个功名的。”
“考功名?”那兵丁是个粗莽的满人,看着文质彬彬的徐承志问,“考中了怎么还经商啊?”
“想考个身份,行商不如官老爷您这样的体面。”
兵丁翻着徐承志的行商腰牌,上面写着他的姓名、籍贯、年貌,都一一符合。
他翻了翻眼皮子,想着上头交代这几天轻易别放人出城,于是说:“你过些日子再走,反正也有钱,京城里找个客栈窑子逍遥几日吧。”
徐承志做出一副急不可耐地样子,塞了一锭银子在官兵手里,“这位老爷行个方便啊,秋收就这些日子,我要不回去看着,今年的盐引都领不出来了。”
他又悄悄附在官兵耳边说:“我可是替噶礼大人去办事,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啊?”
“哟,噶大人?”
“是啊是啊,噶大人嘱咐我回扬州备齐炭敬,过年前送到一个兴化寺街那儿去,我这要是耽搁了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