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自古以来,都道红颜祸水,多少战争杀伐是借女子而起,木宛童有成为这个祸水的潜质。
但不过都是男人的野心,又关那些漂亮的女人什么事?她们不过是乱世里任人摆布的棋子,沈家怕木宛童成为这个棋子。战争将全天下人都卷入混乱,这不是沈家能干预的,他们保不住阿宛,有心无力。
沈大老爷知道夏侯召会谋逆,会反叛,会参与天下角逐之中,却不知道他是为了谁而战。他心肠是冷的,不在乎什么王权富贵,也不在乎什么黎民百姓,这些都是木宛童想要的,她想要天下的太平,所以夏侯召为她去争这个天下。
沈大老爷千防万防,不想让木宛童成为那个红颜祸水,却没想到,到底是防不住,夏侯召早早就已经为了她疯狂了。
“既然非卿不娶,那你便在这儿跪着!我倒要看看你能跪到什么时候!”沈大老爷甩袖而去,留下在地上跪的笔直的夏侯召。沈大老爷想着,夏侯召素来都是让人捧着的,从来没有谁敢给他甩脸子看,就连皇帝老子也不例外,过不了多久,他必然就会受挫自觉离开。
沈大老爷懂得这些权贵的心思,都不是一些能舍得下脸面的,被沈家撂了这么大个脸子,夏侯召必定受不了。
沈晰遥想要说话,却只动了动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深深的看了夏侯召一眼,便跟着沈晰和等人走了。
足足两三个时辰,堂上的灯逐渐被压灭,月色如凉水便侵袭而来,来往的仆役受了命令,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与他搭话交谈,更不要说送毯子和衣物。
夏侯召依旧在原来的地方跪着,身形没有半分的挪动,面色更没有丝毫的不耐。他这辈子唯一两次的卑躬屈膝都给了沈家。
第一次是委托沈晰和照顾好童童,第二次是现在,他跪在地上,想要娶心爱的女子回家。
他手里摩挲着一片竹签,是在广音寺木宛童抽到的那一支,上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童童给他看的时候,他顺手就留下来了。夏侯召珍重的贴在唇上轻轻一吻,便又将这带着体温的竹签拢回袖里,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不骄不躁,与当初动不动就要杀人放火的那个夏侯召大相径庭。
夏侯召记得第一次见木宛童时候的模样,她站在人群后面,安安静静的,面色憔悴,像是林间的小鹿,却教他一眼就看上了。他一开始以为只有她的皮囊让他喜爱,后来发现错了,木宛童的一切,他都喜欢。
“父亲,快三个时辰了。”沈晰遥得了下头人的禀报,语气柔软,似为夏侯召带了几分求情。
沈大老爷不理会“就让他跪着,我倒要瞧瞧他能跪到什么时候!受不住了自己就走了,你们都去睡觉,不要管他!”
当初沈晰和同他试探阿宛有意中人的时候,他还生怕是那个没出息的高稔,但是现在想想,夏侯召还比不上高稔呢。
沈大老爷疾言厉色的质问沈晰和“你是不是老早就知道阿宛和夏侯召的事情了,所以才变着法儿的试探我们?”
沈晰和低下头,不说话,似是默认了。他这样的态度惹得沈大老爷又是一番暴怒“你就不能早和我们说?难不成你也是心向着夏侯召的?”
“不是,儿子自然是向着阿宛的,只要阿宛过得好,嫁谁都好。”沈晰和的话说得模棱两可,倒是没说同不同意夏侯召。
沈大老爷晓得这个儿子的秉性,心里一阵烦躁,这夏侯召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被收买了,就连夫人也不跟他站在一条线上!话里话外的给夏侯召说好话。
沈晰酩最是心软的一个人,但碍父亲的权威,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命人将正堂里的门窗掩了,省的进去寒风,再将人吹病了。
一夜的时间里,夏侯召将袖里那只竹签看了一遍又一遍,上头的红漆险些都要让他蹭没了,直到后半夜,沈府陷入一片寂静,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睡熟了,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道瘦弱的人影从外头小心翼翼的钻了进来,大概是因为心虚,脚下不慎绊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散了一地,人也摔在地上。
木宛童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再惹了旁人进来,匆匆将地上洒落的东西捡起来,一瘸一拐的绕过屏风。
“童童?”夏侯召借着堂上最后一支蜡烛的幽光看清了木宛童的脸。
她散着发,外头披了一件水蓝色的披风,兜帽将半张脸都遮住了,衣角上沾着泥土,脸上被箭擦伤的红痕还没有消退,手上依旧差缠着纱布,却巴巴的带了东西来给他。
木宛童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蹲下身子,贴近了他道“你小声些,我趁着他们都睡着了才偷偷溜出来看你的,别教他们发现了。”
说完将怀里捧着的小篮子放下,从里头拿出一对护膝,开始抹着眼泪碎碎念“你绑在腿上,这样就不会太疼了,趁着他们都看不见,你先别跪了,地上又凉,万一回头生病了。”
她是真的心疼夏侯召,她猜得到夏侯召如果要来娶她会受很多刁难,但没想到会这样辛苦,若是知道会这样,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