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
就见一面而已,其他的什么,他都不会做。
他便随意找了个由头,在王府中设宴,给京城中有身份的人家都发了帖子。为了不被她拒绝,甚至刻意使了计将连祁也请了来。
她果然来了。
穿着丧服来赴宴,成为所有宾客自觉或不自觉关注的对象。
那一刻,他还是会觉得心疼。
可晚晚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连祁身上,对连祁笑,给连祁敬酒,一个目光都不曾施舍于他。
他不知道那是晚晚在恼恨他,还是晚晚已当真喜欢上了连祁,又或是她真的不顾一切也想要坐上皇后的那个位置。
只是无论是哪一个原因,看着一直对连祁献殷勤的晚晚,他都觉得没意思急了。
自斟自饮了几盅酒过后,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接住了江yin秋递过来的手,然后慢慢地握住。
只是,心底大概还是不平的吧,否则又怎么会在和江yin秋做那事的时候,那般侮辱她,说出那般伤人的话?又怎会在亭子里看见晚晚的第一眼,便将她当成了那件事中的女主角?
想到这儿,连奕又是苦笑一声,让下人拿了坛酒过来。
那是当年,他和晚晚,一同埋下的那坛女儿红,自那日断头崖后,他便挖了出来。每天晚上惊醒后,他总要喝上几口。
如今,已经剩得不多了。
连奕一杯一杯地倒着,送到嘴边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很快,酒就见了底。
尽管他使劲地拍打着坛底,也没能再多流出几滴酒来。
许久,他才慢慢地将酒坛放下。
也是,连酒都是喝了就没有,人又怎会死而复生呢?
明明当时他已经在崖底确认了她的尸体,如今又怎么还在心存幻想,幻想着她还没有死呢?
她这样心思狡诈的女子,就活该死了,不要再像祸害他一样祸害别人了。
她自以为瞒得很好,可实际上自己早已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不过是一直自欺欺人,甘愿沉湎在她虚假的谎言之中。
可当完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了。
他想到了晚晚会是另有所图,也想到了她可能会利用自己。但他没有想到,晚晚会做得这么绝,会将他利用得这么彻底!
愤怒将他冲昏了头脑,而对江yin秋的愧疚又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再一次做了一个会让他后悔的决定。
他将怀了孕的江yin秋,牢牢地保护在王府的角落里,对外做出一副冷落她的样子,却表现得对晚晚更加的百依百顺。
有时候演得真了,连他自己也骗了过去,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情由心生,还是为了用她当挡箭牌刻意做出来的举动。
他知道连祁快要等不及了,为了将那个人找出来,连祁必然会对他身边的人和物下手,以此来威胁他。
他自会做好准备,但若是有万一,自是要尽可能保全江yin秋。至于白晚晚,他也会尽力护
着,可若是不得已,她那般欺骗自己,自己又如何不能骗她一次?
他是这么想的。
也是准备这么做的。
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爱上了江yin秋,可以不在乎白晚晚了。
直到那一天,有人闯进了王府西角的离园,根据种种痕迹,他走到了晚晚的屋子里。
起初,他是不相信那人会是晚晚的,最多只是她雇来的杀手或刺客。毕竟她那样一个娇滴滴的人,被石子磕到一下都会疼得哭上半天,又怎么能忍受练武的折磨,练成那样高深的武功,得以从那层层防守中逃脱出来,只是左肩中了一支箭而已。
也不知道这般武功高强的人,晚晚又是从那里找来的?总不会还是连祁给她的吧?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看见了晚晚开门后,故作茫然的样子,又故意露出左肩的时候,目光顺过去触及她左
肩那一块嫩滑如新生婴儿,还带着淡淡粉色的肌肤时,他瞳孔一缩,心中像是有一块巨石落下,将他整颗心砸得稀巴烂。
他险些没忍住,想要狠狠地把她按在墙上,逼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
这种肌肤状态,一看就是用了生肌药,那种杀手必备,却让许多杀手宁愿死也不愿意用的换皮生骨之药。
他此生最重的伤,就是那一年中了埋伏,被毒箭刺穿胸口,可那般疼痛,比起这生肌药来说,却依旧不值一提。
他完全没办法想象,以前那样娇弱的小姑娘,是在什么时候学会了武功?又是为了什么,到现在竟然肯这样残忍地对她自己?
甚至于她的脸上,还能笑得那般若无其事。
他没能待多久,最后终于落荒而逃。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恍然明白,他还是拿白晚晚没有办法。任凭她怎么欺骗自己,伤害自己,惹怒自己。
只要她疼,自己就拿她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