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猛然惊醒,吓出了一身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门外人焦急的说:“东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正往刑部去,若是您有功夫,请您也即刻去一趟!”
皇上亲临刑部大牢,作为刑部尚书,就是在忙也要陪驾,无论如何不能出现‘没工夫’的情形。
“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下人答。
池尚书混混僵僵的一想,没想到缘由,“说了去做什么了没有?”
“没有。”下人答。
池尚书一边穿衣裳,一边吩咐,“备车。”
“是,”下人应了,沉默少许,又说:“来通告的人是原东宫东校卫长官,同小人熟识,打听出来的原话是‘皇上心情实在不好,绷着脸,满身都写满了不痛快’。”
子夜时分,皇上深夜出行,要去刑部,还派人特意来通知一趟。
心情又十分不好。
池尚书吓得魂差点飞了,心中怦怦直跳。
“速去备车!”他急急吩咐,然后衣裳也来不及穿戴妥当,一手捧着官服,一手提着靴子,边往外跑边往身上套。
尚书位高权重,作为六部之首都忙的鸡飞狗跳,更别说其他官员了。
何府中熄灭灯登时全燃,何厚琮什么也来不及问,抄起衣裳就往外跑!
何思行望了一眼他背影,提上拉下的鞋和官帽,在后头追:“爹!帽子!鞋!”
何厚琮低头一扫,立刻转身。
何思行没防备,撞到了他身上,鼻子酸的差点掉下眼泪。
何厚琮接过他东西,匆匆一推他,“回去睡觉,若是我今晚不回来,明天不要去太医院了。”
“不行,”何思行捂着鼻子,伸手一抓他爹的衣裳,“明天宋太医就该上班了,我得去他跟前听吩咐!”
何厚琮蹲下身,百忙之中双手一按他肩膀,呵斥了一声:“回去!”
何思行看着他。
“至尊帝王深夜出行,必得为着撕rou见血的大事情。”何厚琮重重道:“听话!”
他起身将帽子狠狠往头上一扣,抱着一团衣裳,匆忙爬上了马车。
车中一边响起穿衣裳的窸窣声,一边传来他急火攻心的声音:“快,半柱香的时间!快快赶到刑部!”
数声嘶鸣打破沉寂黑夜。
一干人等全数都在一炷香之内到了刑部大门之下。
数人分做两列,恭恭敬敬的站直身体守在自己位置上。
一个个儿的青白发黑的脸上活活像被人刚刚吸了血,眼周围黑下去一圈。
甚至连长宿刑部看顾荔王父子的许灼都嗅到了危险味道,清清醒醒的出现在了最边上。
池尚书站在守卫,似乎刚刚反应过来,脚下一晃,退了半步,一旁的钱程立刻上前扶住了他,“唷池大人!”
池尚书闭上眼缓了缓,将头重脚轻的感觉挨过去,这才站稳了脚,对着他道谢,“有劳钱侍郎。”
“不敢当。”侍郎赶忙推脱。
此些人中,尚书虽官位最高,年纪也最大,因此脸上一片委顿苍白。
一看就知道是从深睡中硬叫起身的。
侍郎怕他昏厥,因为一直注意着动静。
果然这半百老人骤然惊起,担忧过度,脚下晃晃悠悠的站都站不稳。
一炷香时间到了。
稳稳前行的马车停下缓慢的车轮。
李琛缓缓睁开眼,闫真撩开门帘,外头刑部大门口吊着的灯笼发出的炙热红光,立刻冲向车内。
里边冷,外头暖,两厢碰撞,哪个都不肯退却半步。
李琛起身下车,那灯笼暖光立刻将人全身兜裹住,满身寒气的人终于有了些人气。
看上去棱角被磨平不少。
侍郎松开扶着尚书胳膊的手,跟着其他人一起行礼,“微臣叩迎皇上——”
李琛扫了一眼到位诸人,随意问:“都到齐了?”
何厚琮上前恭敬道:“除了请了病假的宗案管事,其余都在此了。”
“病假,”李琛问:“什么病?”
何厚琮:“说是头昏不适,不良于行。”
李琛看了一眼他,又扫一回众人,被他视线挨到的人无一不恭顺低着头。
“能比尚书还不适吗?”李琛问。
池尚书:“……”
他一边庆幸自己赶到了,一边忠心耿耿道:“微臣不妨事,皇上能起的来,臣等必然能起得来。”
在场除了闫真知道他根本还没睡的实情,其他人都跟着池尚书一起应和。
李琛眉梢略微一动,冷道:“告诉他,不良于行就待在家中,往后都别出门了。”
闫真立刻记下:“是。”
这就算下了定论。
刑部诸人无一不庆幸自己能在深夜扛着雨露寒气,顶着满脑袋瞌睡和官帽里头鸡窝一样的头发,颤颤巍巍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