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到这里,他根本不欲再想。
早饭时宋之和状似不经意地问胡姨昨夜有没有听到不寻常的动静,再解释自己喝醉,什么也想不起了。
他不知道胡姨为什么那样惊讶地看着他,最后却摇头说什么也不知道。
他以为最多是喝多了令谈晏铭不满,不过谈晏铭总也不满,在记忆力搜寻无果便也不再多想。
这天晚上谈晏铭没有回来住。
第二天也没有。
直到第五天早上,胡姨接到了谈晏铭的电话。
那头谈晏铭嗓子好像有点哑,只问她宋之和在干嘛。
她抬头看了一眼前厅坐着吃饭的人,叹了口气:“晏铭,他什么也不记得,你回来吧。”
她浅眠,两人动静那么大很难不被她听到。
谈晏铭沉默了一下,把电话挂了。
在床边沉默地望着宋之和的那几个小时他想了很多,情绪也从最开始的心痛和快乐慢慢发酵成没有道理的怒火。
他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比如那张时间线追溯到多年之前的逆光画像到底从何而来,宋之和的感情又从何而来。但他一边怯于发问,一边对宋之和的不坦诚生出委屈。
再加上谈震这几天借着叶嘉在做最后的部署,也不是与宋之和摊牌的好时机。满含着心虚恼怒憋屈地跑了,谁知那人什么也不记得。
他恼火更甚,当天晚上就回家打了满足又别扭的一炮,根本不晓得接下来事情的走向与他原本计划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不知道宋之和被逼到站在小公寓的冰箱前面流眼泪,不知道他坐在房间里陷入几欲将他吞噬的自我怨恨,也不知道就在此时,叶嘉出于怎样的心理将计划提前传了风声给谈耀宗。这三年麻烦不断的父亲终于确定两个儿子在背后搞了什么样的大动作。
凌晨四点半,巴赫最好的睡眠时间,他的熏香仍未燃尽,睡眠面膜在脸上泛出油润的光泽。绸质睡袍半解,西班牙纹绣羊绒毯堪堪遮住胸膛。
直到他被巨大的捶门声吵醒。
他猛地睁开眼,手腕一动从枕下掏出把M1911。
谈震手下分管通讯的齐通站在他的门前:“谈耀宗知道了。”
五点钟,谈晏铭被巴赫从住处接走。
即便囿于谈震花费多年为他筑好的铁笼,谈耀宗仍然是狮子,更何况笼门被叶嘉轻轻掀起一角,更给了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叶嘉以为谈耀宗已翻不起水花,根本想不到他仅仅只是警告谈晏铭彰显自己威力的行为让谈耀宗下定了与谈震鱼死网破的决心。
谈耀宗明白谈震一定已经摸清了方俞的死亡真相,所以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事到如今即便窥探到了谈震的计划也早已无法扭转乾坤,拖住谈震给自己创造谈判条件便成了他唯一要做,并且不留余地要做好的事情。
什么筹码对谈震来说无法忽略呢。谈耀宗笑了起来,对暗处招招手。
“五,你跟了我几年?”
“二十年了,先生。”
“我有最后一道命令,滴水不漏地做好,你就自由了。”谈耀宗看着眼前无比忠心的沉默男人,嘴角挂着笑意。
“去关照一下二少爷,我这个可怜丧母的小儿子,今天可能也要失去父亲。”
宋之和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时已经晚上九点钟,他心绪不宁地又拨了一次谈晏铭的电话,仍无人应答。
巴赫的手机更是处于关机状态。
他想了一整天,他们第一个弥散着烟味的吻,采尔玛特温柔的雪,灯光是温暖的黄色,他们在木屋里做爱,好像也有某一刻真正地拥有彼此。于是不甘在回忆里慢慢涌现,愈发强烈,以至失控了。他听到勇气的气泡又劈里啪啦地在心里炸开,绵延不断地上行,猛烈晃动的心房将一切都加剧。
我不配得到吗?他问自己,凭什么?
他又一次对父母不告而别,放在耳边的手机听筒里响起忙音又自动挂断,他不停拨打那个号码,气泡涌地更多更密,即勇气,宛如一支喷溅的可乐瓶,再没什么能停下他。
打车回到他的家,hund在他脚下不停打转,似乎有些焦虑,但他已经没有心思理会。
“胡姨,你能联系到谈晏铭吗。”他眼眶微微发红,语气里全是满溢的祈求,“他不接电话,我现在必须找到他……”
我要告诉他我爱他,爱了很多年,我想求求他别不要我,别让叶嘉再打给我。他想要的可能要不成了,我要道歉,因为我真的舍不得,再卑劣也无所谓,我好想拥有他……
“之和,之和,你先坐下,不要着急。”胡姨惊异于他的情绪,“别着急,我打给谈震,他哥哥,好吗?我来问一问,你不要急……”
电话很快就通了。
“阿震啊,我有些急事找晏铭,你晓不晓得他在哪里呀?”
胡姨开了免提,谈震几乎撕裂的声线混杂着痛苦回响在整个门厅。
“他还在抢救。”谈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