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下主,也徒奈何之!且说他寨中自存规法,你若唐突闯入,反会害了他。”一垂眸,瞧见他手中正摩挲之物,便一沉yin。片刻,转回好言:“当日分别时,他曾一再嘱我,教莫去寻他,他若无恙,定会回来!想来他令我转交这鱼佩于你,便是欲留你一丝念想,望你耐心等待,不定哪一日,他便姗姗归矣。。。”
半晌无声。
那人终出一声长叹:“不定哪一日,却是哪一日。。。难道,果是天意弄人。。。”
贵善咬了咬唇,侧过脸:“他说过,他于你,尚有诺未践,况且,他当日许与我的蜀锦翡翠,也未兑现!他此人虽轻妄,却还不失为一君子,想来断不至失信!”
举目,雨雾似又密了,湖上舟船过往已疏,更显寂寥。隔岸重重烟柳,掩映在昏暗天光下,影影绰绰、绵延不绝,似如人意,惆怅深至。
春去夏至,夏往秋来,一日日,逝如流水。
晏隆三年冬至,蜀王南宫德崇入京朝谒,此为其先祖入蜀自立后,前所未有之举!外间揣测,蜀王或已有意归附。
说来大梁自平定西北后,蜀中为疆域之内仅存尚未收复之地,他南宫氏难免自危;而历过宇文、慕容二族之乱,蜀中四足鼎立之势已破,李、韩二族从中渔利,权势更显,加之乱党余孽未尽,内忧已是甚甚!内外交困下,纳土投诚,实则未必不是上策。
而若说内忧外患尚是常情,则另一事,或才是令蜀王意冷心灰之主因:蜀王三子,次子南宫清已罹难于宇文氏之乱中,三子南宫盈本不成器,蜀王自是一心寄厚望于世子南宫霁!却孰料天有不测风云,去年时,世子忽而下落不明,有猜其已不在人世,也有道他为情所困,已出世外。。。总而言之,蜀中江山,已临后继无人之困。
无论如何,蜀王此来,是消了大梁朝中久存的猜忌。帝感其诚,拜太尉、尚书令,赐赞拜不名、诏书不名。可谓荣宠甚盛!
外间本还流传一说,因世子南宫霁失踪日久,蜀王有意另立王储,然而此事,在其留梁期间受召独对后,却未闻再提起。其中缘故,外人并不得而知。
谒后,蜀王于年前安然归返成都。
日月轮回,又至乾元节,宫中例行大宴,只是圣躬不耐久坐,九盏酒区区一个时辰饮罢,便匆匆回宫。
这一夜,越凌独醉悠然居。他的生辰,那人,已是
第三回 错过。
除夕,元旦。。。皆一晃而过。
年年岁岁,时日如旧,惟叹良人,迟迟不归。
上元良夜,月色当空,扑面东风,竟已不甚沾寒意。这个春日,来得尤早。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索开。偏是这等欢腾之景,才令独立望月之人更为黯然。
身后,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还搅人清静。转头,果又是那烦人的朱贵善!
越凌有些无奈:“上元夜,你不去赏灯观庙会,来此作甚?”
贵善抱臂:“我是受人所托,不得不践行前诺。”
越凌轻一笑,未接言。
“上元夜,你独自出宫来此,宫中的娘子们不知有多少失望呢。”贵善故作一叹。
越凌已踱开去。
贵善忙跟上:“后宫那般多的端丽女子,便无一人合你意?。。。今夜宫中的灯会,皇后乃是筹备了许久,你这般,可知有多伤人心?。。。”
越凌终于驻足:“朱贵善,你今夜话已太多了!”
贵善还欲争辩,却见那人一拂袖:“皇后虽近你,你却还当存自知,方才之言,吾今后不欲再由你口中听闻!”贵善一怔,自晓他言下何意,一时静默下。
回神时,那人已沿湖案走出很远。
“你莫等他了,他不会回来了!”埋藏心底许久之言,竟在此刻冲口而出。
那人却似未尝听清,又跨出几步,才为驻足。回身:“你说甚?!”
“他已不在人世!当日你尚在病中,我不敢道出实言,怕你。。。经受不住。而后,又怕你怪罪,遂才不得已欺瞒你至今。。。此事是我错,若是。。。”
“一派胡言!”那人怒起,“妄言欺君,你以为我能纵你至何地?”
贵善眸光黯淡,上前几步跪倒:“南宫霁,当日已坠崖身亡。此便是我这一年来苦为隐瞒之情。陛下还是节哀罢。贵善有错,自愿领受责罚。”
良久,不闻那人出声。贵善有些不安,抬头,见他呆立着,月光下,秀致的面上写满惘然。
“他。。。死了。。。”似乎有半个时辰,贵善腿脚都已麻木了,才听那人出这一言。只是轻轻一言,听不出悲楚,似自问,又似质疑,却偏如利刃般,生剐着人心。
贵善才一失神,那人却已转身,踉跄着向前去了。。。
片刻醒神,贵善却是大惊:这处堤岸虽平缓,却无遮无拦,而他步履摇晃,稍一失足,便致滑落水中!一时顾不得麻木的腿脚,奋力撑起身追去,然一双腿脚实在酸软,一步三晃,怎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