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便尝到了几分腥甜。
更糟糕的是,眼前居然骤然一黑。
霎时间,喻识耳畔便只余潇潇的风雨之声。这声音打在交错的林叶之中,让人无端觉得心慌。
不过他很快便平复下来,只更加厌恶了一番这领头之人。
都被逮成这样了,我还能跑么?不快点上来抓人,还等个什么?
雨落得这样急,他浑身上下都淋shi了。
喻识只觉得等了好久,才闻得草木摩挲之声,窸窸窣窣的,自远处传来。
似乎有乌压压的许多人围着他站了一周,却又不上前。
喻识的衣裳shi答答地一层一层贴在身上,都快开始骂街了。
就在此时,终于有人走动两分。一个不疾不徐的步子迈到他身侧,定定地站住了。
倒是离得不远,这不胆子挺大的么?
喻识稍稍动了动,周遭霎时一片整装待发之声。更有一人出声拦道:“公子小心!”
喻识心里堵得慌,无奈至极:“我衣服都shi透了,你们到底在等什么?等人来救我么?”
周围之人不由一怔。
似乎是越众而出之人先走了两步,方才那弟子又拦:“公子你——”
那人挥了挥手,行至喻识眼前,蹙眉瞧了瞧他发白的面容,脱下外袍给他兜头罩上了。
他简短开口:“眼下避水术在你身上不能用。”
这外袍似乎有点挡水的作用。喻识一愣,愈发无奈:“你们是打算就在这儿审我么?如果是的话,能把我的头也遮上点么?”
有大颗大颗的雨珠自他发梢垂落,那外袍大了一圈,衬得他整个人愈发单弱。
那人皱眉瞧了瞧,又错开眼,屈膝蹲下,双手探入他的衣衫。
喻识蹙眉,忍不住一躲。
他和陶颂有过搂搂抱抱之后,对这类接触,敏感了特别多。
那人手略一顿,接着十分强硬地箍住他的腰:“搜身。”
喻识浑身不自在,但又不敢怎么躲,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淬了毒又刻了符咒的箭穿成筛子。
这人倒真的在搜身,将喻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摸了出来,连个帕子都没给剩下。
有手下弟子上前查看了一番,轻轻摇了摇头。
喻识什么都没带,只随身有些珍稀点的丹药法器。若是这点防身之物也不带,恐怕会让人起疑心。
喻识暗自给封弦道了句歉,希望他能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别计较这些小东西的去处了。
虽然应该挺值钱的。
那人眸色不明地盯着喻识瞧了一会儿,喻识再度无语:“我要是带了什么,能让你们这么容易搜出来么?”
见眼前之人依旧沉默不言,喻识甚为难受:“一直放我在这儿淋雨,是在用刑逼供吗?这副身体弱得很,再淋一会儿,你们就得抬我走了。”
周遭似乎不再是按兵不动的架势,那人蹙着眉,自喻识的乾坤袋中抽出两根缚魂索:“用这个。”
却是他亲自动的手。
这绳子方勒了两道,喻识便觉出疼来。怪不得封弦当初在崖上要骂他“心黑手狠”,这玩意儿真的这么疼。
那人捆了喻识一道不算,又取出一根,紧紧地困了一圈。
喻识的双手扣在身后,只觉得手臂都要断了。
他看不见,疼痛便从骨子里漫上来,咬牙忍了忍,唇下都出了血。
那人又来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松了口:“别咬。”
喻识不由狠狠偏头躲开,有雨水滑入他口中,带出三分血腥气。他这两辈子,都鲜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他顿了顿,一时又勾起嘴角。
那人蹙眉:“笑什么?”
喻识舔了舔嘴角血迹:“我倒不知道这东西这么疼。从前捆过一个人,现下觉得,十分对不住他。”
对面静了片刻,语气愈发寒凉:“陶颂么?”
喻识又笑笑:“原来从那个时候就跟着我了么?”
他思索片刻,心下又沉了几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试探道:“算算也有可能。不过,既然知道这回事,你是他的心腹?还是,就是他本......”
“你最好清楚你现在的处境。”那人冷冷打断他,“少耍心思,眼下想杀你,随时都可以。”
“行行行,我懂,我不问了。”喻识从善如流。
这个声音他绝对没听过,但也不着急弄清楚他的身份。要耍花招,现在实在不明智。
喻识轻轻笑了笑:“我问,你也不会说,但你也不会现在就杀我。我老实点,不招惹你了。”
他又偏偏头:“要去的地方远么?我疼得很,走不了几步的。”
他话音刚落,脖颈间便刷拉横了一道长剑。
那人十分平静地威胁:“别再问了。别以为门下还想知道你要和庄慎说什么,就会饶你一命。有时候,直接杀了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