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因杀戮太重,不得善终。
皇帝半点也不信,老瑞王为敌国杀害,王妃是他传旨让人剖的肚子,如何能说一名幼儿克父克母?
但有一点术士说对了,瑞王幼年时便显示出不凡,十四五岁就能为王朝征战南北,屠尽入侵之徒,十八岁踏平当年偷袭他父亲的小国,二十来岁时,铁骑已经踏遍每一寸疆域,现在俨然成了最强悍的杀将,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而当年术士的另一句话,其实也应验了,不久前,瑞王南下剿匪,在深山密林中吸入瘴气,又被毒虫所咬,浑身溃烂,无药可医,若没有魔狼恰好附身,正应了那句不得善终。
苏伊听完,缓缓点了点头。
说起来,魔狼虽然没了记忆,但还挺会挑的,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他偏偏能挑到出身不错的。
回到沈府,苏伊依旧没下轿子,直接进了自己的小院。
青杏一个人看家,早就不耐烦了,一见她们回来,立刻迎上来,围着问东问西,一会儿问那些人看到她们姑娘,有没有惊呆了,一会儿又问姑娘身上的衣服,是不是最好看的,絮絮叨叨问个没完。
等青莲耐着性子一一说给她听,方才心满意足。
“你在家里,有没有遇上什么事?”青莲问。
青杏帮苏伊解下披风,撇了下嘴,说:“大房和三房都来人打听,问咱们姑娘去哪儿了,只有二房的没来。”
青莲接过小丫鬟端上的茶,递给苏伊:“你怎么回答?”
“照实说咱们姑娘回娘家了呗,不过,二房虽然没人来问,我看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站在小花园那边,肯定是那几个姨娘的人。”
青莲看了苏伊一眼,见她管自己喝茶,并不理会这些事,便对青杏道:“你也别那几个这几个的了,说起来,她们是二爷的姨娘,就是半个主子,我们见了,嘴上总得恭敬些,不能让人挑咱们姑娘的错。”
青杏更加不屑,“在姑娘面前,她们算哪门子主子?”
青莲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
“知道啦知道啦。”青杏道。
苏伊喝完茶,吃了两块茶点,舒适地靠在椅子上,想起今天听的戏,心头痒痒,“青莲,咱们也找个戏班来唱戏吧。”
青莲有点想叹气,她们姑娘自从想开后,一日比一日有生气,也一日比一日活泼,想一出是一出的,前几天不知怎么,给她听到后巷有人叫卖炸小鱼,竟叫小丫鬟去买了来吃。
那时青莲不在院子里,回来后看见,吓了一跳,外面的东西不干不净,那小鱼又黑漆漆的,吃坏肚子怎么办?
姑娘却一点也不嫌弃,买了一大包,还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来吃,青莲后来在她们半诱半逼之下,也吃了几条,味道……是挺不错的,可那种东西不上台面啊,就是穷人家小孩,没东西吃了,才弄来吃的,她们姑娘身子金贵,怎么吃得?
但青莲一人之力,阻止不了什么,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现在那些小丫鬟们,天天竖起耳朵听后巷上的动静,一有吃的,立刻跑来报给姑娘,然后拿着碎银铜板跑去买。
惹得厨娘忧心忡忡,怀疑是不是自己厨艺下降,姑娘不喜欢了,才会去吃外面的杂食?
好在姑娘吃了那么多,正餐的胃口也没变小就是了。
眼下听苏伊说想听戏,青莲道:“戏班人多嘴杂,咱们院子又不大,请进来恐怕不妥,就是买几个小戏子,也住不下了。”
“好吧好吧,”苏伊说,“请不进来,我们出去看,总有地方能看吧?”
她今天上街,发现这个时代对女性并不算很束缚,大街上就有很多年轻女孩,最多也就一些明显看着是大户人家的,才在脸上遮个帷帽,一般姑娘或者已婚妇女,就那么自由走动,也不见常人有异样。
青莲看得出,她是真的觉得挺无趣,想找点乐子,担心一直阻止坏了姑娘的好心情,只好说:“有是有,茶楼听书,戏园看戏,不过姑娘得答应我,去了之后只能坐在雅间里,不能跟别人挤大堂。”
“都听你的。”苏伊爽快道,雅间一听就比大堂高级多了,有福可享,她当然没意见。
趁她高兴,青莲拿出一叠账本,摆在茶几上,说:“既然姑娘决定出门走动,以后一些人情往来就免不了了,这是早些年咱们和别家来往的账目,还有姑娘私库的册子,您先过目一下,熟悉熟悉,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苏伊看着眼前叠得高高的账本,刚刚露出的笑容蔫了。
她就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就算有,那也叫提前消费,事后不仅要还钱,还得算利息。
上一次,苏伊在花园里赏花,事后,二房的几名姨娘齐心协力,将这事瞒下,没让二房当家人知道,而今天,苏伊大摇大摆回了趟娘家,那些人就算再厉害,也瞒不住了。
夜里,苏伊还在灯下看账本,青杏从外头进来,满脸的纠结,欲言又止。
“怎么了,吃坏肚子了么?”苏伊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