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呜咽,仰起头。月亮已经挣脱了破碎的云层,落在枯枝组成的网里,发出奄奄一息的灰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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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差点在树林里迷路,花了比来时多两倍的时间才爬上斜坡,找出扔在树丛里的单车,重新爬上空荡荡的公路,飞快地往家里踩去。现在可能已经过了午夜,就算没有,那也快了。
就像某种扭曲了的时光倒流现象一样,回到楼下的时候,又有一辆黑色伏尔加轿车停在那里,和菲利克九岁那年夏天一模一样。两人停住单车,担忧地对视了一眼。他们太不谨慎了,不应该一起回来的,至少该前后相隔十分钟,但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克格勃的车出现在楼下。
菲利克还在考虑能不能绕过去的时候,乘客座的车门开了,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科里亚叔叔从伏尔加里出来,笑眯眯的,放在胸袋里的手帕一丝不苟地折成三角形。菲利克僵在原地,看着老猫头鹰走过来,胃里一阵痉挛,攥紧了单车把手。
“菲利克·安德烈耶维奇!”科里亚叔叔兴高采烈地喊道,拍了拍菲利克的右肩,斜睨了一眼瓦西里,“还有瓦西里·尼古拉耶维奇,没想到会看见你们在一起。现在骑车去郊游不是有点太晚了吗?”
菲利克张了张嘴,闭上,重新斟酌言辞:“我刚下班不久。”
“是吗?那真是意料之外,我可不记得第十部门有那么忙,可能是时代不同了。安德罗索夫下士,”他突然转向瓦西里,“反间处也那么费心费力吗?”
“美国间谍可是不会休息的,我们也不会,长官。”
“多么出色的年轻人。”老猫头鹰来回打量他们,始终挂着微笑,这让菲利克更不舒服了,“我不想显得粗鲁,瓦西里·尼古拉耶维奇,但我希望能和菲利克单独聊两句,别让我阻碍你回家休息。”
“当然,长官,谢谢你。”
瓦西里走了,没再看菲利克一眼。菲利克小心地盯着老猫头鹰的脸,免得自己的目光溜向瓦西里。
“我们到那边走走吧。”科里亚叔叔说,指着住宅楼之间的公园。
这一小块摆放了长椅和秋千的空地在月光里显得更Yin森了,从建筑物之间横穿而来的冷风把秋千吹得不停摇晃,生锈的铁链发出嘎吱声。供儿童玩乐的沙池已经长出了野草,菲利克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在那里面打过滚,也许没有。瓦西里肯定有过,毕竟他曾经是这座小小公园的国王。
老人和年轻人在长椅上坐下来,一起看着轻轻摇摆的秋千。
“你爸爸告诉我,你很想到‘外面’去,是吗?”
“是的。”
“那你打算诚实告诉我刚才为什么说谎吗,菲利克·安德烈耶维奇?”
菲利克盯着脚下的沙地,打定主意不让猫头鹰看出自己的任何情绪。好几个借口从脑海里掠过,但都站不住脚。他不能编造得太过分,最好的谎言都是真假参半的。
“我不想你知道我去了哪里,科里亚叔叔。”
“这通常是人们撒谎的动机,不是吗?你和安德罗索夫下士去干什么了?”
瓦西里的名字触动了什么,一个主意突然浮出来,就像漆黑海面上闪光的浮标,菲利克赶紧抓住它,按着它的形状把谎言缠在上面。不要急,他告诫自己,先给他一个烟幕,满足他拆穿谎话的愿望。
“对不起,长官,我们,”他清了清喉咙,“我们去喝酒了。”
“骑着单车去?”
“是的。”
“这附近能买到酒的地方,开车也要半个小时。菲利克,你很清楚向上级撒谎有什么后果。”
就是现在,开始表演。“我不敢在您面前说这种话,长官,但我,”他颤抖着呼了一口气,用手抹了抹脸,假装难以启齿,“请不要告诉我父亲。”
“他不会知道的。”
“我们两个,我,”菲利克转向科里亚叔叔,看了一眼他的脸,马上垂下目光,“我想找一些,女性朋友,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德罗索夫下士刚好,你知道的,他年长一些,有经验,我没别的人好问了,人们绝对不会和父亲讨论这种话题,不是吗?所以我请下士,呃,把我介绍给几位女士。”
老猫头鹰大笑起来,抬起手,用力拍打菲利克的背,菲利克杜撰的招/ji经历似乎给了他极大的快乐,搞不好这个故事明天下班之前就会在第一总局的所有办公室里转一圈,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人们都会在他背后窃笑,但这比关进卢比扬卡监狱好多了。
“年轻人。”科里亚叔叔感叹道,摇着头,手臂仍然搭在菲利克肩膀上,“可爱的小家伙,别觉得不好意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和女士们玩得高兴吗?”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瓦西里伸进他裤子里的手:“是的,非常。”
“以后谨慎一些。”
菲利克松了一口气,这次不是装出来的,“我会的,长官。”
老猫头鹰继续笑了一会,从皮带上取下一个扁扁的铝制小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