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拧着她好看的柳叶眉蓦然地笑,“子陵哥哥,嫁给你太难了,世不太平不成家,平定天下之事,我终究是帮不上忙了……”
听到这话时我的心都要碎了。
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曾经说出的那么不可理喻的混账言论……
我极不愿在这时对她表明心意,无论我多么认真,一遍一遍说着喜欢,都会被她当做是其言也善。
她在我怀里离开的那一瞬,我觉得半边天都塌了,眼前漆黑一片,说不出是胸口哪里的地方痛得几近窒息,我抱着她,不敢相信,不知所措。
处理好丧事后,我在房里空坐了许久,好像上一刻她还在这间屋子里缠着我教她读书练字,又好像下一刻她就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颗小脑袋来对着你坏笑……
画言推门进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由着她动作,心里很空,很痛,空的麻木,却痛得痴缠。
她将手帕递过来为我擦了擦满目的狼狈,我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忽然想起,有人曾承诺我元宵时节会将绣帕赠予我手……
我下意识地伸开手掌,空荡一片,不见丝线。
你说送我绣帕,在哪里呢。
人世都有一报还一报之说,若说沐萱是我的劫,那画言便是我的报。
她随我来衙门后,衙门上下和良辰县百姓尊她敬她,各地匪贼霍乱都怕她惧她,远近大小官员欣赏她,我的各个老师都喜她宠她。
秦老师那时问我,你把你的柽儿借给我……
我无言苦笑,说即使是我的柽儿,我也做不了主啊。
那时她立于我身前,说出的话,让我一辈子也无法忘怀。
她说,“老师有求,画言自当全力以赴。”
“但师兄刚刚经过这次事情,便是一个提醒,他虽受皇上圣宠,却也树敌良多。”
“老师,您的身边有很多再优秀不过的门生,而师兄身边,只有我。”
“柽儿自小孑然一身,识得师兄后来了衙门,如今这衙门里都是我想保护的人。”
“承蒙老师厚爱,柽儿不愿意为老师锦上添花,但若有一天老师需柽儿雪中送炭,柽儿必定万死不辞!”
她那并不宽阔的肩膀上,担着千万斤重的责任。
我忍不住别过头掩饰自己止不住shi润的眼眶。
上天带走了我的子晴,却又送回了一个画言。
她这一生尽是清苦。
我原以为,带她回来是为她安定,却不想成了她珍而重之以命相护的牵绊……
她心怀天下,一心助我成就太平盛世。
她心怀一人,得来的却总是自以为是。
她心疼铃兰,绝手成全。
她自知命不久矣,还要尽最后之力换所有人太平。
没有人知道她那一身的武艺是如何那般行云流水,没有人想过她下刀剖解尸身时是如何拿稳的刀具,没有人问过她父母何在家中几亩田地……
甚至我带她离开,她不愿衙门弟兄伤心难过,都未曾敢告诉过任何人原因。
她向来事事处处力求尽人心意,只是最后她唯一无能为力,只对了一人残忍。
画言啊画言,你何以对师兄如此残忍呢……
我眼睁睁看着她,知道她要永远离去,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刻离去,活下去的人才最痛苦。
后来我想,画言对我残忍,大抵是为我做了许多事,这声“师兄”该承担的代价就是这些吧。
若我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带她回衙门。
清宵成了家,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儿子少年老成,严谨认真中带有些许执着性情的模样像极了他自己,女儿调皮捣蛋,古灵Jing怪,被衙门弟兄们说是像极了沐萱,喜爱到宠上了天际……
他本不该得知真相,可他该解开心结。
如此才不负爱着他的那一人的情深。
画言需要的男人,是无论她再怎样冷淡,怎样赶他走,再失望心灰意冷,他也会依然坚定不移地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曾离开。
他不是,亦无法做到。
如今他只需好好爱护妻儿,尽全力保一方百姓,这是他的责任,也是画言对他的期望。
沐萱死时,我觉得半边天都塌了,幸然还有画言在我身边,而后来,她也走了,整个天都塌了。
我多次拟折上奏请辞,皇上不允,让陈知府代我事务,给了我一年之期。
一年也好,两年也罢。
我都不愿再一人接案,没有沐萱歪打正着,没有画言商榷细节,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孤家寡人,可悲又可怜。
良辰县东边有一座山,名为琅山,山上红梅林里有一座坟。
良辰县西边有一方坡,是为后坡,后坡的桃花树旁有一方冢。
一座山一方坡,葬着我最心爱的人,和最心疼的妹妹。
而我,年少时失了子晴,后来失了沐萱,末了,又失了画言。
酒为欢伯,未